影终结,梁朝伟猛抬起头的表情凝固。
余光瞥见,陆吾脸上也是一种怅然若失,薛知吓一跳,“你毕业在干什么?越来越奇怪了。”
“无聊事,”陆吾把刘海捋过去,“四处哄人高兴,从这人口袋里拿钱,往那人口袋里塞钱。”
人生在世嘛,不外是坑蒙拐骗。
“嗯,陆吾,”薛知犹豫了一下,“那你,你认识新的女孩子么?”
电影放完。屏幕熄灭。客厅漆黑一片。
眼睛逐渐适应,朦朦胧胧分出他的轮廓,五官不那么分明,倒像有些温和似的。
他一直不吭声,薛知只好开口,“陆吾。”
“嗯。”
再没有别的话。薛知很清楚,陆吾知道自己想问什么,但他不告诉她。
薛知说不清楚自己怎么想的,只觉得很委屈、很难受。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里,抓起自己手指抠啊抠。
皮肤抠出嘎嘎的声音,又痒又疼。越来越用力,很快起了一层油皮。
她忽然醒悟:不能拿陆吾的错误,惩罚自己的手指头!
一冷静下来,脑子清醒很多。
今天来是干什么?
是投降,是讨好,是割地求和。
怎么可以得寸进尺?
陆吾有义务对她好吗?没有!
父母有义务抚养她,却不抚养,薛知都不能上诉法院,陆吾只少她一个口头名分,又有什么错了,说破大天去,酒后乱X,责任五五分成。
这又不是古代,一旦失身,要么嫁人,要么沉塘。
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处处不留人,还能摆地摊。亦舒说,女人最要紧的是被爱。薛知被陆吾爱过——怎么再能低贱如怨妇,一哭二闹三上吊?
打定主意,薛知忽地起身,腾腾腾走到玄关处,一脚蹬进鞋里。
陆吾慢吞吞跟在后面,“要走啊?”从桌上拿起钥匙,“那我送你。”
一句话到嘴边,打了个滚,又咽了回去,薛知最后说:“不用了。你好好养病。”
“也行,”陆吾哈哈笑,把钥匙在手指上转得飞起,“那我让凯胖接你。”
“···”
“行,这招好使,”陆吾弯腰穿鞋,“走吧。”
···
临近开学,校园里都是送学生的家长,陆吾的车也不显得。
把薛知送到宿舍后,陆吾有点头晕,在方向盘上趴了会儿。记得三岔口有家小卖铺,摸了两钢镚,下车去买了瓶水。
再上车,拿出手机,看到有个未接来电,是陆慎平。
没响两声,陆慎平就接了电话:“哥,这事真有意思,我这值夜呢,你要不把你师妹带过来,我面对面帮她提高自我防范意识。”
陆吾笑骂:“滚!”
“怎么呢,”陆慎平吊儿郎当,“有师妹就要多多介绍嘛。”
那边传来一阵怪声怪气的笑,“小陆,你女人缘还不好啊?”“你一来,派出所每天都有姑娘来,不是挂失身份证,就是拾金不昧!”“什么师妹啊,快让带过来看看。”“就是就是,谁不知道咱科光棍最多,介绍一个是一个。”
那些人声音越来越嘈杂,陆慎平赶紧说:“停!停!别胡说八道啊,不兴开玩笑的。”
脚步声嗤嗤。陆慎平声音清晰起来,大概是走到人少处,“哥,你就放心吧!别说骚扰你师妹,他这研究生毕业都够呛!”
陆吾噫了一声,“怎么?”
“昨天刚刚二进宫,”陆慎平语气幸灾乐祸,“诶,上回扫黄就是他,···我是不管这块,但黄|赌|毒不分家啊,验血是阴性。再加上认错态度积极,在派出所一把一把眼泪,指天骂地发誓再也不票,再加上保释得快,就放他走人了。这次非通报学校不可!诶诶···他没把你师妹怎么着吧。”
“通报学校会怎么样啊?”陆吾对这方面是真不懂。
“这几年管得严,八成是开除。”
“那就行,”陆吾放心,“挂了。”
“等等等!”陆慎平紧赶慢赶,“哥你这不卸磨杀驴吗,跟我说说呗,嫂子又怎么了?”
“什么嫂子,”陆吾头疼,“师妹,师妹!”
“那是姓薛那师妹吗?”
“···不是。”
“行行行不是不是不是,”陆慎平敷衍几句,“说真的,你这是谈对象,还是养孩子?没见过谈对象谈得这么操心的。”
夜风凉,陆吾呛得咳嗽了两声,“小姑娘家家的,容易被欺负。”
“我看她也就欺负你!”
陆吾沉默片刻,“何止欺负我。”
还穿上衣服不认人。
亲手养出来的小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