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考完试，什么活动都冒出来了。
可是，陆吾的工作似乎也很忙，反正每次联谊，薛知都会被叫去临时加班。
其实也没什么正经事，薛知花半小时把资料整理了，就翻开书包，在陆吾工作室抄实验报告。
因为是年关，其他人都走了，一室冷白，就一只沙发和一张大得夸张的黑木办公桌，像停尸间的棺材。
薛知坐在角落，很快抄完实验报告，还保持着压纸拿笔的姿势，偷偷打量陆吾。
陆吾眼下微青，两颊凹欠，应该是没少熬夜。
他一只手搭在键盘上，另外一只手摸下巴，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高不高兴。
薛知很无聊。
薛知有点想玩手机。
陆吾忽然开口，“写完了？”
薛知“啊”一声，装模作样动了动笔，用力合上笔盖，“咔沓”脆响：“嗯。”
陆吾目光一瞥屏幕右上角的时间，咬了一会嘴唇，没忍住，嗤的笑出来，“已经二十多分钟没听到写字的声音了。”
被当场拆穿，薛知也不尴尬，笑嘻嘻放下笔，“我是闲人嘛，你呢，是不是又计划拿几个游戏版号？”
陆吾懒散摇头：“你也不闲啊，你们专业活动还排挺满。”
薛知：“从来是这样，大一学生对活动感兴趣，学长对大一学妹感兴趣。”
说完就觉得不太对，这句话把陆吾也说进来了。
可陆吾笑起来，赞赏地点头，“所以那种活动没什么意思。”
他又扫了眼时间，“我马上完了，你点个外卖，等会看场电影。”
薛知慢吞吞：“那会超过闭寝时间的。”
当然她知道有一种手段，在外面拖延了时间，带学妹去宾馆。在女生看来或许是青春与浪漫，但男生只是为了省去票资，比较经济。
可她也不打算拒绝，陆吾应该不至于省到这份上。卖给他是很值当的。
陆吾“嗯”一声，手下敲键盘的速度变快了，“所以委屈你一下，用这里的投影仪好了。”
薛知一愣，马上掏出手机，装作点外卖的样子，可是手指乱戳一阵，半天记不起来开锁密码。
好容易想起来了，忽然眼前一黑，薛知吓一跳，抓住一看，兜头被盖了件黑色羽绒服。
陆吾脸还对着笔记本，投影仪遥控板在右手一抛一抛，“你想看什么电影？老片还是新片？欧美的还是国产的？”
薛知抱着羽绒服，跑到沙发上坐好，“都行。”
陆吾很快选好，关了灯，荧光亮在墙上，一片方。
薛知蜷缩在羽绒服里，双眼盯着投影屏。
身边沙发陷了下去。
陆吾和她隔了一个人的位置，坐下又挪了挪，填绒簌簌，仿佛有人低低说话。
陆吾轻笑，“最开始是皮质沙发，遇到忙的时候，凑活了几晚上，腰酸背疼的，还是绒的舒服，就换了。”
想必很贵，轻软如云霞，几乎能把人埋进天鹅绒。
电影泛善可陈，但里面吃的真好，烤串在火上滋滋冒油，白饼一夹，香味几乎要透出来。
陆吾侧过头看她，“你刚才点了什么外卖？”
薛知这才想起来，“我还没点呢。”
陆吾无声地笑，黑暗中，五官都柔和朗润，唯独鼻梁高直，泠泠挑起一道光。
他拿出手机，“那我点好了。不能让你一直咽口水。”
这么明显吗？
薛知脸一红。幸好他看不到。
手机屏幕的白光照亮陆吾的脸，薛知忽然想到：“你别点辣的，上回医生不是让你注意饮食来着。”
陆吾没吭声，也没动。
手机熄屏了。
薛知视线没适应，过了好一会，落地窗外霓虹乱光慢慢淌进来，陆吾轻轻“嗯”了一声，重新摁开手机。
可是陆吾没有看手机。
他抬起头，直视薛知。
黑瞳明亮清透。
两面小小的镜子。
离得太近了，薛知看到小镜子里的自己。
薛知蹬掉鞋，脚跟踩住沙发边沿，整个人在缩在羽绒服里，只露出一双眼，色厉内荏地回看他。
她问：“怎么了吗？医生就是这么说的吧。”
陆吾半歪着，一只手掰自己小腿骨，闻言低头微笑，拿手机边角刮了刮鼻翼，“嗯，所以你陪我吃点。”
薛知咳嗽一声，转过脸去看电影，一个似乎是女主的人正在糟蹋植物，一边揪蔷薇科花卉的生|殖|器，一边猜测男人爱还是不爱她。
“他爱我。”
“他不爱我。”
“他爱我。”
“···”
薛知悄悄搓手指，不自觉已经是一手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