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鬼哭林树影憧憧,怪石嶙峋,到处阴森森的,鬼魅骇人。
看到戚南行那一袭白衣站在苍茫的夜色里,仿佛已经等候多时,赫连雪不禁有些眼热。
看到她来了,不等火鸢落地,戚南行已经划破指尖,随手变出一只白玉杯,正要将一滴鲜血滴落到杯中,可是赫连雪已经等不及了。
“何必那么麻烦,还要洗杯子。”她跳下火鸢,一把抓住他的手,迫不及待地含.入口中。
鲜血在口中蔓延开来,顿时犹如久旱之后的甘霖一般,抚慰了她的焦渴与痛苦。
她贪婪地吸着他的血,感觉四肢百骸都舒展开来,灵气充盈,通体舒泰。
骨节修长的手,嫣红如花的唇,在幽暗迷离的夜色里,有种诡异的旖旎。
因为趴伏的姿势,赫连雪几乎靠在他身上了,卷翘的长睫黑如鸦羽,细腻的雪腮像白瓷般净美。戚南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半晌道:“一滴就够了,你要吸多少?”
赫连雪如梦初醒,连忙松开他的手,有些尴尬地抹了抹嘴,向后退开几步。
“这个……如果不喝你的血,就会一直这么难受吗?”她提出疑问,“还是说,撑过去就能缓和下来?”
如果撑一两个时辰就能过去,那她下次可以试试熬过去。
然而戚南行很快便打破她的幻想:“会一直难受。”
赫连雪:“……”
想起那种浑身无力的渴望与痛苦,如果她不喝血就要一直承受这种折磨,那她什么事都做不了,甚至无法保持基本的理智。
那样的她,要怎么去给阿娘复仇?
看着她垂头丧气地站在那里,整个人都没了精神,戚南行淡淡道:“你可以跟我去天剑宗,风止断崖上灵气充沛,有助于你的灵体进阶。等你进阶之后,就不需要每日喝血,可以延长到三日一次,五日一次,甚至也许一个月。”
“当真?”赫连雪抬起头,幽深的紫眸澄澈透亮,不禁又升起一丝新的希望。
戚南行点头:“当真。”
不过就算他满口打包票,赫连雪依旧忍不住怀疑,总觉得他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不然他一个堂堂的正道仙尊,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她这个“邪道魔头”?
“你来这里,该不会只是为了帮我吧?”赫连雪抬眼打量着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全是。”戚南行面色沉静道,“那厉鬼作恶多端,杀了不少人,但是靠近魔域这边的浮来镇不太一样。它在别处作恶,只杀能吞噬修为的猎物,浮来镇上都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却被它全杀光了。我猜测跟那炼化厉鬼之人有关,想来这边找找线索。”
赫连雪依稀想起来,浮来镇就在鬼哭林那边,出了这片林子就是。
那人操纵厉鬼作恶,将浮来镇上的百姓全都杀光了,难道是跟浮来镇有仇?
这边离魔域很近,难道那个恶人,当真是个魔族?哪个魔族跟浮来镇这么大仇,竟然要杀全镇的人?
思来想去没有结果,赫连雪有些心烦意乱,问戚南行:“那你找到线索了吗?”
戚南行点了点头:“虽然整个镇都遭了难,但是有个村子里的人死得格外惨,有的被扒皮抽筋,有的被拦腰斩断,有的被点天灯……不知那作恶之人是一时兴起,还是与他们有仇。”
赫连雪听得皱眉,那浮来镇上的人不过都是些寻常百姓,从未修炼过的普通人,何必用那么恶毒的手段去杀他们?
哪怕她跟青云宗不共戴天,当年去血洗镐京的时候,杀的也都是青云宗修士,并不曾殃及山下的普通人。
“你确定那人是个魔族?”她问,“男还是女?”
戚南行摇头:“男女不清楚,但是我能确定,他修炼的是魔族阴性心法。”
所有魔修修炼的都是阴性心法,赫连雪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怀疑谁,心情不由沉重了几分。
“那人潜藏在魔域之中,恐怕不只是一年半载,也许更久,十年二十年都有可能。”戚南行默默看着她,白色袍角在风中轻动,“不知他究竟是何目的,但他肯定想杀你。你留在魔域,很危险。”
“所以呢,我应该跟你走?”
赫连雪抬起眼帘,仔细打量对面的人,不由自主地蹙起眉:“可是为什么呢?”
“戚南行,你管我做什么?”她微微仰头看着他,满心不解道,“我是死是活,危不危险,那都是我自己的事。你何必用招魂术把我招回来,将我变成这半死不活的灵体,还要每天给我喝血,操心我的处境安危,你图什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应该是仇人吧?”赫连雪面色冷了下来,“别忘了你那个好父亲都干过什么,别忘了他是怎么死的,别忘了你是怎么囚禁的我,别忘了戚若雪又是怎么死的……你我之间,恩怨纠葛,子仇父债,实难消融。我死后一了百了,那些恩怨过去就算了,可你为什么至死都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