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大雪又纷纷飘扬的落下,庭院内身着华丽衣袍的男子身后围着嬉笑的仆从。
张林文晃动着手里的树枝,看着顾文生似追赶骨头的狗一样,每次当对方快咬到骨头的时候,张林文就一抬手,让对方的落了个空。
顾文生顾不了那么多形象问题,趴伏在地上尽力的去扑赶吊在眼前的骨头,张林文讽刺的笑和仆从隐隐的嘲笑,这些他都无暇顾及。
满眼只有面前的骨头。
他的父母和他一起从京城流放过来,身穿单薄囚服早已经染了风寒,无论是棉衣还是炭火都是现在急需要的。
最后张林文玩腻了,顾文生一次都没有咬到骨头,张林文笑着吩咐小厮:“去,准备棉衣和炭火送到别院。”
张林文看着似乎有些诧异的顾文生,上前踢了踢他的腰腹:“我高兴了,你父母也好过,所以好好做一条狗。”
张林文笑了声带着仆从转身离开了。
接连几日张林文都拿着用树枝选着的骨头,让顾文生追赶着去咬,因顾文生手脚被拷着,有被铁链相互拴着行动十分受限。
张林文有时玩的高兴了,就吩咐人给顾文生的父母送些东西,玩的不高兴什么都没有。
顾文生咬牙在张林文面前做狗,他父母的风寒再拖不得,顾文生完全丢弃了脸面,在张林文的院子里学狗叫着追赶骨头。
看张林文高兴了除了狗叫之外,这是顾文生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说了句话。
“能不能给我爹娘请一个医师?”顾文生低垂着头。
“你在求我?”张林文笑着走到顾文生面前。
这几日顾文生摸清了昔日的“友人”另一面的性格,为了父母顾文生顺从开口:“是,我求你,求你给我爹娘请医师。”
张林文爽快的大笑了几声,看着衣衫单薄的顾文生语气中满是嘲弄:“好,没想到你一家都这么体弱,”转头看向身边的小厮:“去,找人张府医去给他爹娘看病。”
就是这病弱的一家,一直都是盘旋在他头顶上的阴影。
是夜。
大雪纷飞,掩盖了白天的所有痕迹,寒冷的风在窗外呼啸。
“少城主。”门外的小厮轻声呼唤。
准备就寝的张林文顿住了动作出声询问:“何时?”
“那张家二老去了。”
张林文有些惊讶:“什么?”
门外的小厮又重复了一遍:“张家二老死了。”
“都死了?”张林文的声音有些轻。
屋外风雪很大,呼啸的风声之中静候着的小厮还是听到了,应了一声说:“张家二老,两个都死了。”
那小厮说的直接,张林文这下听明白了,一时间愣在了那里,半响才出声:“将他们葬了吧。”
第二日府内伺候的人都被张林文给换了,张良中问怎么回事,张林文用想换些人侍候的理由搪塞了过去。
接连多日张林文也没有再去找顾文生的麻烦,就这样顾文生也安稳了几日。
又是一天夜里,屋外同样下着鹅毛大雪,靠近边关的城镇雪总是来的格外的多。
张林文难得的安静坐在窗边静看着这雪景,屋内的烛火明明灭灭。
忽然张林文起身出了房门,抬脚朝外面偏僻的狗棚走去。
新来的小厮不明所以抬脚就要跟过去,却被张林文喝止住了。
张林文独自来到狗棚外还未靠近,就听到狗棚传来了说话声,张林文放轻了脚步靠近,就见在一个婢女靠坐在狗棚内,半边身体露在外面。
“这可是我花了大半的月钱给你买的被褥和衣服,你居然不收!我才来城主府没多久,就快花完了我手上的银钱了,这些还是找管事支借的!”
少女的声音变的委屈了起来:“这几天我拿着我不多的银钱给你买吃的,你都浪费了!我本来还想买珠钗的,现在给你买了棉衣和被褥,你居然还是这样的态度!”
说着少女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听起来好不委屈。
“谢谢”顾文生隐在狗棚内,声音沙哑说话的时候带出几声咳嗽。
“你终于愿意和我说话了,这几天都是我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少女欢喜的朝狗棚里面看去:“你能和我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顾文生转移话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苏婉。”苏婉毫不在意顾文生在转移话题,见顾文生愿意和她说话,便又笑了起来:“我的名字好听吧!是村里的秀才给我取的。”
顾文生低低的“恩”了一声。
这又打开了苏婉的话匣子:“可惜我爹娘死的早,我都没见过他们就死了,我是在村里吃着百家饭长大的,可是后来被人牙子抓去买了。”
说着苏婉叹了口气,自顾自忧伤片刻后有兴致勃勃的转头看向顾文生:“你是不是也是被人牙子买到这里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