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医院,换好衣服,已经是下午六点,随便啃了两口馒头,便急匆匆去诊室换班了。
忙碌中夜渐渐地深了,偶尔有人来看急诊,没有病人的时候,她便一只手撑着倚靠在桌上,闭目养神。
凌晨时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她小跑而来。
“小姐,有大夫吗?快帮我叫叫大夫吧!”一个似曾相识地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猛地睁开眼睛,站了起来,“有的,有的,我马上就去喊大夫!请问是哪里不舒服······”
钟莹定睛看去,站在眼前说话的,竟是阿勇嫂!阿勇嫂身旁的钟丰勇急赤白脸地张着嘴哈气,他怀里抱着一位神色艰难的孕妇,那人竟是钟小芸!此刻她正大汗淋漓,捂着肚子,看起来痛苦极了。一家人身后,还跟着一位珠光宝气、面露喜色的中年女人,那是陈永华的原配张楚楚。
“小芸!”钟莹又惊又喜。
“你是······”钟小芸微微睁开眼睛,“莹莹?”
“是我!是我!”钟莹急忙上前靠近钟小芸,看到她虚弱的面庞,再看看她高挺的肚子,“是胎儿不舒服吗?勇伯你们先把小芸扶到诊室吧,里面有一张病床。”钟莹指了指右手边的诊室说道:“你们且等等,我马上就喊大夫去!”
她一路小跑,找来值班的大夫,“安大夫,你快给患者看看吧,小芸,跟大夫说说你的症状。”
“多大的月份了?”大夫气喘吁吁地问道。
“六个月了。”阿勇嫂抢着答道。
“肚子痛吗?怎么个痛法?”
“绞痛啊,大夫,我觉得我快不行了。”钟小芸脸色苍白,双腿之间,渗出一股血,慢慢将白色的床单染红。
钟莹急道:“安大夫!小芸她流血了!你快看看!”
大夫道:“必须得马上进行手术了,这孩子看来是保不住了。”
“这······怎么会保不住呢,大夫,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孩子保住,我们家先生人到中年好不容易得个孩子,要是就这么没了,等他从日本回来,要骂我的呀。”张氏悠然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作出一副关心的样子。
“再拖延的话,恐怕连大人的命也要保不住了,她已经失血过多,你们家属早做决断吧。”
“真的不行吗?”张氏捂住自己的嘴巴,“怎么会这样呢!”
“大夫,我们要大的,赶快去做掉孩子吧。”阿勇嫂瞥了一眼张氏,“我们要我们的女儿活着!”
张氏挑剔道:“但是你是男大夫啊,你怎么能给我们的二太太做流产手术呢,男女有别你不知道吗?去找个女大夫来吧。”
安大夫解释道:“今天没有女大夫值班,如果要去找来女大夫,一来一回,得耽误好久了,病人现在很危险。”
“我不管,我们陈家的女人,怎么能让男人做这种手术。”
“太太,再拖下去小芸就要没命了,求求你了,你放她一条生路吧。”阿勇嫂哀求道。
“哪有那么严重,我当年生孩子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多的事情,我就说别来医院了,找个产婆看看就好了,产婆说不定还能把孩子保住呢,你们非要送到这里来,看什么西医。”
钟莹拍了拍阿勇嫂的肩膀,开口说道:“到底是你们陈家的面子重要,还是病人的命重要?现在已经是民国十六年了,你还在撕大清日历吗?能不能不要再拿男女有别那一套来草菅人命了!你也是女子,知道女子生产就是要进鬼门关走一遭。安大夫是榕城最好的妇科大夫,经过他手的产妇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了,病人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能守护她生命的大夫,大夫不分男女!”
张氏被说的哑口无言,只得气呼呼地威胁道:“你这个护士,伶牙利嘴的,我要到你领导那里投诉你哦!”
钟莹不理会张氏,接着说道:“勇伯,勇嫂,小芸已经快要不行了,她现在非常危险,我们必须马上给她进行手术,你们作为她的直系家属,只要你们同意签字,医院立刻就可以给小芸做手术。”
“我们同意,快给她做吧。”钟丰勇皱着脸说道。
“好啊,你们这么大胆,等先生回来知道了要发火,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张氏继续威胁道。
阿勇嫂含泪说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大不了我们什么都不要了,我们只要小芸平平安安的。”
“钟护士,你去准备责任书给家属签字,我们马上进行手术。”安大夫带着一同值班的护士,清出无关人员,关上了手术室的大门。
钟莹给钟丰勇签过责任书,便进到手术室里帮忙。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病人失血过多,现在的情况很不妙,只怕是快要休克了。钟护士,你认识她是吗?”安大夫的额头布满了汗珠。
“我认识她,她是我的发小,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那你跟她说说话吧,别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