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年晟走后一个月,阿勇嫂的脚伤大致好了,钟小芸帮着在三坊路操持完春节的事务,便在永华火柴厂找了一份工作。入厂后她没有断了与宋渤成的联系,与宋渤成约好每个礼拜五晚上见面,周六一早宋渤成再把她送回厂里。转眼钟小芸便在火柴厂干了一月有余,这天傍晚,她正等着下工,厂房突然一阵骚动。
“哎,小芸,好像是发工钱了!我们快去看看!”同钟小芸关系较好的李凤娇,身材微胖,圆圆的脸蛋让她看起来肉嘟嘟的。
“真的吗?那我们快去看看吧!上次你们发工钱的时候,账房说我没来几天,就没给我结工钱,这次我都来了一个多月了,总该给我了吧。”
“肯定会给了,不过你要做好工钱不太多的准备哦。”
“什么意思?”
“新入厂可能有几天是不给算钱的,还会扣押你半个月的工钱。”
“什么?为什么要扣押半个月的工钱?”钟小芸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厂里的规矩就是这样,新来的人头一次领,工钱必须要扣押半个月在账房,说是为了防止我们工人干一半突然走掉。”
“这是什么烂规矩,凭什么他们说扣钱就扣钱啊!”
李凤娇连忙捂住钟小芸的嘴,“你小声一点啦,一会儿叫人听到了去管事那里告你的状多不好。”
“告状就告状呗,我还打算去和管事的理论呢,凭什么白白给他们干半个月的活儿!”
“也不是白干啦,以后我们哪天不干了,提前和管事的说,厂子招到了新人是会把那半个月的工钱退还给我们的,你可千万别闹事啊,这年头能找一份活儿挺不容易的。”
钟小芸嘟嘟嘴,她无奈地摇摇头,“好吧,一会儿看看再说吧。”
只见账房被围得水泄不通,领到钱的工人,脸上都带着浓浓的笑意,等了许久,终于轮到钟小芸和李凤娇领钱。
“李凤娇,5块零8毛,画押。”
李凤娇顺从地在账簿上按了红手印。
“钟小芸,新来的,来了40天,一共是3块零4毛,扣除半个月的抵押工钱,给你1块零7毛。”
“什么?怎么才1块零7毛钱,我这段时间做的活明明那么多,也没比凤娇少,怎么才这么点?”钟小芸紧紧捏住这份人生中的第一份薪水,“我每天都有记我做了多少件,我干的活儿明明和凤娇的差不多,为什么少给我算钱?”
“新来的,前半个月是学徒期,这段时间是没有钱的。”
“前半个月我又不是没干活,怎么能不算钱呢?”
“这就是这里规矩,嫌钱少就滚蛋,你不干,这活儿多的是人排队要干!”账房先生没好气地说道。
“凭什么啊!真是不讲道理······”钟小芸嘟囔道。
“你说什么!你个臭丫头!”账房先生显然是听到了,“钟小芸是吧,我看你是不想在这儿干了。”
“她在说我呢,您别生气,大人有大量,别跟这丫头计较了!乡下丫头没见过世面,你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先生您先忙,我们不耽误您了!”李凤娇连忙押着钟小芸按上红手印,拉着她飞奔而去,只留下账房先生骂骂咧咧,吵着过几天要开除钟小芸这个不知死活的臭丫头。
两人拉扯着走到厂房外,钟小芸气得双眼通红,“你干嘛拦着我,我看他分明就是欺负我是新来的,私下克扣我薪水了,辛辛苦苦干了40天,竟然才这么点钱,太过份了!”
“好啦好啦,你别生气啦,你这不是才干一个多月吗,刚刚说了有半个月是学徒期,没给你算工钱,又扣押了半个月的薪水,横竖只领到了十天的薪水,所以才这么少的,下个月再领薪水就好了,我们刚来的时候,也都是这样的。”
“那我头两个星期应该不干活才对!我明明三天就学会了,做的东西质量一点儿也不比你的差,件数也跟你一样多!他们就是这样欺负人!随意找借口克扣工钱,根本就是想方设法扣钱嘛!”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什么破工作,辛苦干了40天,居然连我阿娘一个月工钱的四分之一都拿不到,真是气死我了!”
“你阿娘可是城里人的高级保姆,跟我们这些厂里的女工怎么会一样呢。”
“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出来给人打工挣钱嘛。这么个赚法,说不定还没有大街上要饭来的多呢。”
李凤娇“扑哧”一声笑道:“好啦,你可真会拿自己打比方,别想啦,出来打工,哪能什么事都由着咱的心意走呢。”
“就算不能由着我们的心意走,他们也做得太过分了嘛。”
“那以后你好好干,等你当上了领导,你就可以由着自己的心意了。”
“等我当上了领导,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把账房那个混蛋给开了。”
李凤娇捂嘴笑道:“好好好,那你努力当上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