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芸,你去了城里,一定要照顾好自己。”钟莹握着钟小芸的手,泣不成声,“我真是没用,眼睁睁看着你受委屈,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钟小芸含着泪道:“别这么说,你和我一样人微言轻,我只怪自己莽撞。”
钟丰勇止不住地叹气:“哎······事情怎么会闹成这样······”
“阿爹,你别再难过了,我这回真的知道错了。”钟小芸撇撇嘴,“这次又欠了宋老板这么大的恩情,将来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报答他了。”
“是啊,宋老板真是个大善人,若没有他,咱们就是砸锅卖铁也赔不了那么多钱。”钟丰勇感叹道:“等你去城里赚了钱,将来寻着机会再慢慢报答他们家的大恩大德吧。”
钟小芸点点头,“都怨我,连累你们都挨了这顿打,都是我不好,我真是个闯祸精。”
“傻阿妹,难道我和阿爹还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打死吗?要死就一家人死在一起。”钟年晟伸出一只手擦去钟小芸脸上的泪水,他的胳膊被打得脱了臼,凌晨才刚接好,他的脸上四处是淤青,身上遍体鳞伤。
钟丰勇摇摇头,“好啦,别说这么丧气的话,咱们不是都活过来了嘛。”
“是啊,阿晟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钟莹干巴地挤出一句话。
“阿哥你伤得那样重,其实不必送我进城的,我一个人也可以找到阿娘的。”
钟年晟故作轻松地说道:“傻瓜,阿哥这点伤不算什么,你要是在路上丢了,阿哥要后悔一辈子的。”
“你就让你阿哥送你吧,去了城里,千万要记得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放纵自己,城里人的心眼,可比钟浦乡的人还要多,你千万不可再四处招惹别人了,一定要记得小心做人。”钟丰勇叮嘱道。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小心做人的。”钟小芸指着渐渐升起的太阳呜咽道:“好了,阿爹,天色不早了,我们要赶路了。”
“那你们去吧,小芸,你路上要听你阿哥的话,千万不可以再任性了。”
钟小芸点点头,含着泪,一步一回头,钟浦乡终于还是在她的眼底消失了。那些前来监督的乡民,在确认她离去以后,骂骂咧咧地四散而去。
兄妹俩走了一会儿,到了一个镇上,钟小芸问道:“这里是哪儿啊?”
“这儿是白云镇。”
“原来这里就是白云镇啊,看起来好像要比咱们钟浦乡还富裕一些呢。”
“是啊,宋老板在白云镇开了几个厂子,有火柴厂、造纸厂,这个镇上的乡民有一半都在宋家的厂里上工,大家都有工钱拿,自然也要富裕一些的。”
“宋老板可真是个大善人,几次三番地都是他在替我们解围。”钟小芸想到今后再也见不到宋渤成了,心中一阵刺痛。
“替我们解围是真的,至于他是不是真的善人,就无从得知了。”经过这一夜的变故,钟年晟的心绪同往常相比,有了很大的变化。
“他肯定是个善人,是个大善人啊,他替我们掏了许多的钱财呢,若是靠我们自己去修祠堂,还有还戏班子的行头,怕是把我们三个都卖了也还不起来。”
“商人重利,对于他们而言,除了利益,还能有什么能更重要。”
“那你说他帮我们付那些钱,得到了什么利了?这不是赔本的买卖吗?”
“得到了民心啊,对于我们来说,这笔钱是个大数目,可是对于他来说,这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如今他帮我们修了祠堂,那往后乡民们为他办事,不是更加死心塌地了。”
“好吧,面对他这样的善人,换做我,我也愿意死心塌地给他干活。”
“你看,那他的目的不是达到了嘛。”
“可是收买民心有必要花这么多的钱吗?”
“去年宋家在咱们钟浦乡的后山上开了一个矿,听说今年挖出了不少铁矿石,这矿山原本是属于咱们乡民共有的,去年不知是什么缘故,浦乡长把这片山低价卖给宋家,原本还有些乡民对此十分不满,吵着要把矿山要回来,如今他演上这么一出,大家也不好开口了吧。”
“还有这种事情······不过不管怎么说,人家确实是帮了我们嘛,我们到底是欠了宋家一个天大的人情呢·····不过话说,宋老板的厂子,什么时候开到白云镇了?他为什么不在我们钟浦乡开火柴厂、造纸厂呢?”
“我听楚先生说过,在钟莹他阿公去世的第二年,宋老板就把厂子开过来了,可能是因为咱们乡里的地都种着果树吧,不像白云镇,他们有好大一片千年的树林呢,这些树木都可以砍下来做原材料。”
“这些白云镇的人可真幸福,能有宋老板在这里给他们开厂子,那么多人都可以在他手底下讨得一口饭吃。”
“是福是祸,也不好说,这树光砍不种,总有砍完的一天,到了那个时候,又该如何呢?”
“那等树砍完了,再种上别的东西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