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便要送客,卫绮怀只好被她一步一送,送至客栈门前。
霍离忧看着眼前笑得游刃有余的人,忽然想起她竟然是从正门进来的,不由警觉:“等等,卫姐姐,你是如何进来的?”
“终于想起问这个了?正好,我也劝你一句,扮男人的话,就别住在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卫绮怀双臂环抱,对她笑了笑,“不然随便来个什么‘未婚妻’都能摸得上你的门,太危险了。”
霍离忧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怪叫两声,怒气冲冲地转身冲进大堂,与那胡乱指路的客栈小二理论去了。
卫绮怀笑够了,便也转身离去,谁知这烟花柳巷刚走到一半,她就听见一声不甚清晰的“卫绮怀”。
若不是她太熟悉这种背后喊人如她娘喊她全名的招呼方式,险些就要任其飘散在风中了。
卫绮怀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夜半子时,月黑风高,她的好表妹,竟然在这里寻欢作乐?
卫绮怀真想抬头看看,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
可是她抬起头,看见的只是在灯火通明、笙歌不断的花楼上,有两人居高临下,与她蓦然对望。
好巧,当真是好巧。
卫绮怀迫不及待地纵身飘了上去,倚在栏杆上先发制人:“我瞧两位平日里也都算是正人君子,怎么深更半夜的,竟相约一同逛花楼呢。表妹,秦四小姐?”
夜色很深,钟如星的脸色比夜色更阴沉,大抵是因为没想到她们两人竟有在此地相遇的一天,更没想到下意识喊出的名字竟然真就招来了这个人——本以为是认错了,怎么真是她呢?
秦绍衣莞尔一笑,没待钟如星反驳,就率先向卫绮怀解释道:“卫姐姐有所不知,我家长姐今日宴请钟少主,适才宴毕,还未来得及歇息。”
好像确有其事。
卫绮怀想起来了,钟如星此来,本是要和慕展眉一同与秦家少主商议两方事宜的。
但是卫绮怀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奚落她表妹的大好机会:
“在这种烟花之地歇息?当真是好兴致。”
钟如星微微抬起眼睫,不满地看着她,张口欲言。
这个反应……有一点儿反常。
卫绮怀轻轻嗅了嗅,眼里终于出现了几分货真价实的惊讶:“等等,你们喝酒了啊?”
秦绍衣:“些许薄酒,不碍事的。”
卫绮怀盯着她脸上滴水不漏的完美笑容,觉得她也有几分不太清醒,可是还没想好怎么说,就听见不远处雅间内有人含笑道:
“摇光,开阳,那美人就要出来了,快去瞧瞧你家少主醒酒了没。”
“也好把我那四妹叫回来,她最是喜欢这位小公子的茶戏了——”又有人叹息道,“唉,是我失策,没承想今夜这酒这般烈,竟教她两人齐齐醉了。”
摇光应了声,正要出去唤声自家上司,却见珠帘翠幕一卷,自家少主身后跟着一个人影,推门直入。
那人不请自来,笑语先至:“什么茶戏,不知秦姐姐可愿让我也讨一杯茶?”
摇光一愣:“卫大小姐?”
屋内仙乐飘飘,丝竹未断,满堂觥筹交错之声却为之一顿,端坐于主座之上的女子见来人是她,朗声大笑,起身相迎:“稀客,倒真是稀客!卫妹妹,你怎也来了,莫不是展眉方才给你通风报了信?”
卫绮怀环视一周,发现这花楼虽然从外看去平平无奇,其内却雅致非凡、别有洞天,即便比不得金屋华堂,却也别有一番意趣。
关键是,这座上还有秦二公子,好像还真不是个见不得人的场所。
她瞥了一眼掩袖低头的慕展眉,笑吟吟回道:“若早知道她们都在这儿饮酒作乐,我说什么也该来凑个热闹的。只是此刻来得不巧,怕打搅了诸位姐妹雅兴。”
“卫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来了岂不是更好?”秦家少主秦晟德笑着吩咐左右,“来人,给卫大小姐看座,倒酒——”
“长姐。”秦知缘适时叫住了她,慢声细语道,“卫家妹妹不喝酒的。”
“倒是我大意了。”秦晟德看了自家弟弟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还是知缘心细——那便上茶。”
卫绮怀拱手谢过,在慕展眉和钟如星之间的空当儿坐下了。
慕展眉噙在嘴边的酒杯停了,饮也不是,放也不是,最后只得讪讪地转向她:“你怎么来了?”
卫绮怀挑眉质问:“我道为何我与崔瓒过招的时候你匆匆跑了,原来是和我表妹来这里寻乐子了?”
慕展眉就知道她要算账,连忙分辩道:“公事,这是公事!更何况我也帮咱们这位少主挡了不少酒呢。”
侍立在钟如星身侧的开阳闻言悄声道:“卫大小姐别信她的,她一坐下就被那些小公子们灌得七荤八素,咱们少主都醉了,她再想起挡酒还有什么用呀。”
慕展眉悻悻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