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大老爷们都自顾不暇了,哪来的功夫管我们这些老东西呢。逃出去就一了百了。逃不出去,便是命。”杜婆婆接过小芽儿递来的帕子,擦干了眼角,“命当如此,也算落叶归根了。”
卫绮怀依然有些犹豫:“可你们到底是带着孩子——”
“姐姐,”小芽儿仰脸看着她,“我们这些海上长大的,谁不是海上生,海上死呢?”
“……”
是她忘了。
挣扎在生死线上的人,原本就没有退路可言。
卫绮怀俯身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你且等着,我去把他们安安全全地带回来。”
*
劫狱这种事儿,劫一个是劫,劫两个也是劫。
劫一群也是劫。
热心市民卫绮怀虱子多了不痒,满脑子琢磨的都是如何将劫狱效率最大化。
打?
倒也不是不行,但是修士无故杀伤凡人可是违背天道规则,要被堕了道行的。
不能正面起冲突。
关押修士和关押百姓的监狱自然不在同一处,保密程度更不是同一等级,卫绮怀不费吹灰之力就摸到了地方。
这座监牢收押的犯人相当杂乱,关了二十几人,皆是青壮男女。
她铺开神识一探,发现此处看管的狱卒并不多,大都在一点烛火下守着飞来飞去的蚊子,百无聊赖地打哈欠。
卫绮怀从须弥芥子囊里翻找了半天,才找到十几年前用过的半支迷香。
江湖上最常用的迷香。
只是迷香虽然可以放倒外面的守卫,但要如何避免那些被关进去的普通人不受影响呢?
忽然间枯燥的空气被搅动,一个狱卒拎着两坛酒,大踏步走过去,放声喊道:“老皮!老张!喝不喝酒?西村里的小子孝敬了咱两坛好酒!够辣!”
“哈哈哈你干了什么好事?那小子这么孝敬你?”
“哼,当然是跟那些人一样,出岛呗!这不是还求咱们通融吗?”
“嗤,我知道他!告发了村里人,便宜了自己。小心思倒不少!”
“来来来!兄弟们,都来喝酒了!”
卫绮怀灵机一动,又从须弥芥子囊里翻出一包蒙汗药。
办法还是老的好用啊。
幽幽的酒香飘进狱卒们的鼻中,顿时一个个都精神大振,清醒起来,各自搬凳子凑桌子,拿碗的拿碗,倒酒的倒酒。
吆五喝六之际,谁也没注意到角落里微弱烛火下,那一闪而过的黑影。
喝了一顿大酒,狱卒们四仰八叉地醉了一地,东倒西歪,鼾声震天。
卫绮怀从暗处现身,轻而易举地就掏出了狱卒腰间挂着的钥匙。
小芽儿的父母与小芽儿长相有七八分相似,卫绮怀一眼就认出了他们,便走到牢门前,挨个儿试了钥匙,打开牢门,开门见山:“小芽儿父母,是吧?”
“有人托我来救你们,叫上你们村里的人,一起走。”
她说得言简意赅,小芽儿父母也识时务,当机立断地指引她去解救更多的村民。
人们陆陆续续地聚齐了,卫绮怀领在前面,有人不知她底细,不敢说话。还有人见她长得面善,出手又熟练,猜测是那种传说中扶危济困的游侠,于是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女侠,小人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卫绮怀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是这样,我们还有一些乡亲,都是周遭村里的,平日里关系也不错,现如今就在那边儿的监牢里关着,不知道您能不能……”
“可以是可以,但他们是犯了什么罪进去的?”卫绮怀心知救人一时容易,救人一世难,并不敢随便答应,只道,“若是他们犯下了什么重罪,此举便无异于纵虎归山。救下他们对我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可到时候需要承担这个后果却是你们,你们当真想好了?千万不要慷他人之慨。”
人们环顾四周,发现狱卒都已经被摆平了,这才大着胆子轻声地争论道:
“女侠误会了,世上哪有那么多坏人呀。”
“是啊,他们顶多是些小偷小摸,谁也不是罪该万死的大恶人啊!”
“还有几个是因为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这才不得已偷点东西充饥,唉。伍妹子,女侠叫我们不要慷他人之慨,你是苦主,你说!”
“我?我大字不识一个,哪懂什么叫慷他人之慨?只是那孩子已经关了几天,也算得了个教训。她是个苦命人,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娘,这些日子家里又断了粮……女侠,你发善心救了我们,我们本来不该求你这么多的,可大家都是乡亲,现在我们都要逃出去了,也实在不忍心看他们被困死在这啊。”
卫绮怀忽然多了个疑问:“你们为何这样笃定,继续留在岛上,就会被困死在这儿呢?”
戚府上下并没有如此强烈的危机感。
鲛人岛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