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地砸在墙上,茶水四溅,崩得他满身狼狈。
这是个警告。
他脸色骤然阴沉间,身后卫绮怀的声音也落了地:“梁公子,我平常不与衡北的男人动手,但还是要劝你一句,女男授受不亲,不要拉拉扯扯的。”
只这一瞬间,他慢了脚步,再一回顾,钟如曜已经头也不回地进去了,没有侍卫再敢拦她。
他何曾这样丢过面子。
“唉。”梁鸾徐徐喘了一口气,似乎是平复了心情,苦口婆心道,“卫大小姐,如曜她也不小了,您何必由着她胡闹……”
卫绮怀手中还转着一个茶碗,闻言忍不住抬眼觑他。
是她的错觉吗?
她分明是来砸场子的,这厮为什么还有闲心教育她?
就这两句话的功夫,十几步之外的钟如曜忽然急急叫道:“你——你抱我做什么?快快起来!”
梁鸾面色一白,不再看对面的卫绮怀,也顾不上什么失不失礼了,赶忙转身往那处奔去。
卫绮怀耳力甚好,听见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娉儿?!你怎么出来了?我不是叫你乖乖藏好,一切有我来吗?”
钟如曜冷笑道:“一切有你?有你还能让她被我发现?”
梁鸾又道:“她身子弱。如曜,快放开她。”
他似乎接过了罗娉,悉心关切:“娉儿,我来了,没事罢?她撞你撞得疼不疼?”
罗娉怯怯道:“是妾身先冲撞这位姑娘的……”
卫绮怀记得那就是她先前见过的那位姑娘,便探出自己的神识,“望”见三人对峙。
那边的场面忽然安静下来。
她传音给钟如曜:“如曜,你们怎么了?需要我去看看吗?”
钟如曜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她为这一刻准备了很久,等到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反而又不觉得这事情有那么重要了:“不用了,表姐,此事我自能解决。”
小姑娘这时倒不怯场了?
卫绮怀笑了笑。
梁鸾无可奈何的声音响起:“如曜,你我何必如此……好聚好散,不行吗?”
钟如曜问:“这位姑娘是你什么人?”
“……如曜,”梁鸾说,“你既已经亲眼目睹,又何必多问呢。”
卫绮怀琢磨着,新仇旧怨一叠加,她表妹多半是要和这位梁公子算算总账了,却听钟如曜干脆利落道:“把她给我。”
她说完这话又一愣,自嘲道:“见鬼。我问你作甚。”
她转向罗娉:“如你所见,我来了,你要不要跟我走?”
梁鸾脸色一白:“如曜!你我两人的事,莫要牵连无辜!你若是有气,冲我一人来就好!”
罗娉却道:“奴家、奴家曾是风尘中人,卖身契还在……”
钟如曜闻言色变,转向梁鸾,勃然大怒:“北洲取缔青楼妓馆已有四百余年,她怎的还能被卖入风尘?你又如何还能豢养私妓?
这还是在衡北!在我钟家的眼皮子底下!梁鸾,你胆子不小啊!”
一阵寂静过后,梁鸾低声说:“……我是从暗娼里赎来她的。”
钟如曜:“暗娼?”
也许是她的疑问给了梁鸾转圜的空间,因为她说完这句话,梁鸾脸上的心虚神色渐渐褪去,仿佛忽然间又有了底气:“那年大旱,颗粒无收,生民流离,娉儿是不得已卖身为奴。如曜,你自小衣食无忧,自然是不懂寻常百姓的不得已之处。”
钟如曜看着他,神情依然阴晴不定,终于又转向罗娉:“对不住,你身价多少?”
罗娉:“一百五十两。”
钟如曜丢出一颗珍珠给梁鸾:“抵了。回头记得把那暗娼所在之处、还有人牙子的据点,都上报给钟家。”
这般目中无人的语气,终于激得梁鸾忍不住出声质问:“如曜,你何时如此刁蛮顽固、不讲道理了?!强买强卖也能如此理直气壮——”
“……”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惊得钟如曜回头看他,似乎不知道该从何骂起:“啊,你也有脸说这个。你留着个卖身契要挟她,而不是放她自由,难道就不是强买强卖了?说起这个,我倒是很想问一问,北洲和西陆早已将这种奴籍作废了吧。那她这奴籍究竟是哪里发的,东陆?还是南洲?谁那么大的胆子敢跑到衡北做这种生意?”
此路不通,梁鸾转向罗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娉儿!莫要跟她走!如曜与我青梅竹马,绝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罗娉转眼看他。
“娉儿,我不知她先前是不是与你见过面,也不知她究竟是跟你允诺了什么。可你心思浅,太容易轻信旁人,我是知道的。你若是非要离开我寻个去处,也不该向钟家寻。”
梁鸾声音低哑,近乎苦苦哀求,似乎有所退步,却依然执着:“你素日里不愿听我的话也就算了,可纵然你再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