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年岁所用。
几个大彩笥中全无送给孙登的东西,步练师便明白周瑛的意思。
她是识趣的,自然会将孙登完璧归赵。也正好趁着徐若琼的吩咐,可以正大光明的将孙登送回,两边都不得罪。
如此,心甚安。
崇椒院东院的后苑汤池苑建有一处温泉汤子,一日十二时不停地咕嘟着热汤。春寒料峭,只有这里能温养出四季的花草。
池子里,奶香与花香四溢。双足浸在汤中的周瑛坐在池阶上,拿着内宫中的度支册子,认真看着,时不时从旁边的果盒拿几颗葡萄塞进嘴里。
侍女们一旁也不敢上前侍候,都在观察白凝的动向,唯有白凝吩咐了,她们才敢踏前,生怕惹了周瑛不快,脑袋开瓢。
没过多久,侍女们就瞧见有人提步进来,并向她们做出噤声的动作,紧接着,她们就被遣出去了。
听得哗哗的汤泉声动,周瑛感觉到腰肢被人抚上。宽厚的手掌,龙涎香的气味,这几日像是刻进骨血里的熟悉。
周瑛不作声,在自己的腰间寻到他的手,玩闹一样捏着他的指关节,像是在玩着一个物件。
修长的手指曾让她在他身下死了千回百回,压抑不住的吟音自己都觉得羞耻万分,可身上的人却始终不知足,还能开垦出更多的乐趣来。
身后的人枕上她的下巴,对着她的耳朵开始吹气,周瑛怕痒,不停地躲,还不忘死死地掐他的手掌。
越躲越深陷在他怀里,索性倒卧后去,凝视他烛影下的脸庞轮廓,说道:“仲郎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孙权低着头,看她并不畏惧的一双眼眸,笑笑不语,深长地吻了她的额间,然后轻轻问道:“为什么要出手伤人?”
“因为她骂仲郎是昏君,我气不过就打了她。”
“当真?”清楚事情原委的他,看周瑛这样幼稚的挑拨离间实在觉得有趣。
周瑛卧在他胸膛里,手臂勾住他的脖颈,天真一笑,“她骂我是狐媚惑主,那我是狐媚,这个主可不就是昏君嘛。”说着朝他心口点了一下。
也就这一下,他心里被纵容她的心思填满,自然也说不出什么苛责的话来。但思忖一会后,握住周瑛的手在手心里,用商量的语气同她道:“以后要打要罚让下人去做,莫伤了自己,今日万一碎渣伤了手,可怎么好。”
周瑛立刻将手抽了出来,拧眉问道:“至尊到底是心疼她呢?还是心疼我?我瞧出来了,嘴上说着心疼我,其实还是心疼她!”
“孤还要怎么心疼你。”孙权听到周瑛冷冰冰的唤自己“至尊”,像是要给两人间拉出极大的距离,心里生出气意,但还是压住不发,“你一时冲动打了她,气是出了,可知前朝张公他们又要如何议你。”
“我说了,我根本不惧他们说我。”
可他怕。他太怕有任何人说一句周瑛的不是,就成了前朝那些人列数周瑛罪状的来源,有朝一日会上表请求废黜她。如同今日,徐若琼来议事堂一闹,张昭等人对周瑛的误解更重了一分。孙权不敢明言维护周瑛,怕张昭等人又把“家宅不宁”这些话又搬出来,只得合群臣的意思,安抚了徐若琼。
他想牢牢护着她在自己身边,长相厮守。这些思量,周瑛怎么就不明白。
“记住孤的话,以后勿再冲动。即便她再出言冒犯,大可来告诉孤,孤来替你出气。”
孙权好声好气说完后,见周瑛离怀起身,站在他面前,毕恭毕敬行礼道:“喏。”
而后,转身便要走。
这分明就是在和他赌气,孙权如何不明了。她这无法无天的脾性哪一点像周家的人。他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是他惯出来的。
无奈完便厉声追问:“做什么去!”
“妾刚接管内院,诸事生疏,近几日的度支尚未做清,得抓紧些。”周瑛垂首低眸,始终未看孙权。
“不差这一会,明日做也是一样。”孙权说着向她招招手,已经给了她台阶。
周瑛摇头,“今日事今日毕,妾怕做不好,配不上贤德二字。”
“好!你今日是铁了心和孤作对是吗?”孙权手指有些发颤,指着周瑛道。
“妾让至尊不悦了,理当静思己过。”周瑛嘴上虽如此说,但丝毫没有低头认错的意思。
“是你说的,静思己过!你是该好好静静心了!”孙权说完,便从汤池里出来,溅起水花,来之前想和周瑛温存的心思现如今被消磨干净。
走过周瑛处,滞住,故意扬声对在外等候的竹步吩咐道:“去徐夫人处。”
他等着周瑛和自己示弱,却没想到她竟谦卑含笑道:“恭送至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