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屋中扫视那一圈,就知道他这个执拗的性子,硬生生把弘老夫人的话当成耳旁风,连个侍妾都没纳,做了三年鳏夫。
清冷的陈设摆件,一点点沾染胭脂味的东西都瞧不见。
三年过去了,想来他应该也放下了。
可这关她什么事?
周瑛拍了拍自己的脸,逼自己赶紧清醒些。
走到朝南坐向的屋子,听到里面传出白凝和绣墩的笑声,就知道是她的住处。
离黄小果的屋子极近,孩子有些风吹草动,这边都能听得见。
进了屋子,白凝在和绣墩置放摆件。
周瑛拿起书案上的玉湖笔,笑道:“你两有心,挑来的东西不俗,全是我喜欢的。”
“女郎,这些不是我们挑的。我听绣墩说全是诸葛先生……”
白凝的兴奋话没说完,就被绣墩急吼吼的伸手捂住,堵个严实,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周瑛瞧两人打闹,笑眯眯看着也没多想。听到隔壁闹出动静比这边还大,便出门转去黄小果的房中。
绣墩偷偷望周瑛走了,对着身旁的白凝就是埋怨道:“你呀你,嘴上没个把门的!”
“诸葛先生这么费心的安排,女郎知道肯定会开心的呀!”白凝不解道。
“家主不让说!”
“为什么不让说?”
绣墩拧个眉,答不上来,为什么做了好事,能讨别人喜欢,还不让说,她也不是很清楚,但诸葛亮吩咐了不让说,那她就乖乖的闭嘴。
“家主说了,要是让瑛女郎知道这都是特意专门为她准备的,她就不愿长住在这了。”
“为什么诸葛先生会觉得我家女郎不愿意呢?这两人真奇怪!”白凝托个腮,也开始和绣墩一样想不明白了。
周瑛刚进黄小果的房间,就看见乳娘春梅端着一碗羹,腾腾冒着热气,追着上窜下跳的黄小果,一边追一边还要看顾黄小果,爬上爬下别再磕着碰着。
一会间,好几个瓷瓶耳杯差点殒命。
黄小果高兴了便回头吃一勺子,吃完也不顾擦嘴,继续拿着手里的玩什,活蹦乱跳,从这蹿到那儿。
春梅费劲跟着,也不加以劝阻,孩子怎么闹,她怎么纵容。
最后,黄小果落在倚在门处许久的周瑛手里。
“这不是用膳的时辰,孩子饿了?”
周瑛虽向春梅问,但搂着黄小果,从孩子后劲处轻轻探了探,发现一脊梁的热汗。
“食时,果姐儿没吃,这会子饿了,奴婢就命人熬了些羹。”春梅答完,也不顾周瑛在此,招手唤进来两个小丫头,给黄小果打水洗把脸,换件干净的衣衫。
几个人忙后好一通,才顺利给黄小果擦了身子,换上衣服。
春梅见羹凉了,便说要去热一热给黄小果吃。
黄小果洗漱完,也没了吃的心思,在床上翻来滚去,摆摆手说不想吃了。
“那就等姐儿饿了在吃。”春梅也没再问,只让丫头把羹端下去。
周瑛看这二人稀松平常的样子,想来黄小果用膳不规矩已是常态,吃多少何时吃,根本没人约束着。春梅只顾惯着黄小果,谈不上管教。
指望诸葛亮更别想了,那个大忙人有时间回内院,盯着女儿安分的把饭吃完才怪。
看着黄小果瘦瘦的小脸,刚刚擦身子时也瞧见了,瘦的就和小病鸡仔一样。
周瑛让丫头留下凉羹,对春梅道:“以后孩子用膳得按规矩来。”
微愣后,春梅也是不惧,“果姐儿用膳都这样。”
都这样?言外之意,这便是黄小果的规矩,便是她春梅的规矩。
周瑛嘴角浮现一丝嘲弄的笑,笑的春梅心里直发怵。
“以后该何时用膳便是何时用,由着性子不吃,那其他时辰饿了,也不许给果果私自开火制汤水。还有……”
周瑛用指头敲了敲案面,目光从凉羹转向黄小果,“一粒一勺更不许糟践,盛多少便要吃多少。”
“孩子不比大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若是不给开火做食,饿着果姐儿身子骨,出了什么事,谁担得起!”
春梅梗着脖子,被周瑛灼灼目光盯着,丝毫不愿显露一丝怯意。
躺床上的黄小果,缩在被窝里,漏出一颗小脑袋,静静观赏一场大戏,好像被立规矩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一样。
周瑛盯着春梅也不言语,左侧看一眼,右侧看一眼,手指头敲的春梅后脖子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