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过自己,也没身怀六甲,那会是谁?
等她到了府门处,见到立于黑夜之中的熟悉身影,她突然喜极而泣,“阿姐!”
黄媛一转身看见周瑛,立刻泪眼朦胧,两人刚想要紧拥,却发现黄媛的肚子高高横在那。
周瑛紧握黄媛的手,直到两人安置于床上,都不愿松开。
阔别多年未见,两人还如少女时一样,紧紧躺在一处,在昏暗间有说不完的心事。
“所幸我还有阿姐你。”周瑛握住黄媛,一字一句都是肺腑之言。
“我听闻你……很不好,我实在放心不下。”黄媛担忧地说。
“阿姐不如说听闻我得了疯病。”周瑛无所谓的用了这个不体面的字眼,却好奇起来,“听闻?我的疯病都传到荆州了?”
“我……是听从江东来的人说的。”
黄媛回想起那日,收到一车马的礼,打开一看全是孕期所用补品,皆价值不菲。她素来谨慎惯了,怕是有人借机对诸葛亮贿赂,百般询问之下,才知晓是胡综秘密遣人所赠。
她松了口气,与那人闲聊几句,才知晓周瑛因周瑜过世,大受打击,患了癔症疯病的事。
比起胡综不该有的情意,更扰乱她心绪的是周瑛的境遇。当晚,她便告知诸葛亮,不是商量,她要去庐江周氏老宅,陪在周瑛身边。
诸葛亮先是不允,她如今待产在即,孩子不出一月便要生了,若是路上出点什么意外,到时追悔莫及。
黄媛坚持到后来,说出了自己心里最想问的话,“她如今被磋磨成这样,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她吗?哪怕知道她好还是不好。”
受到妻子的质问,他躲过眼神,“我不应该知道!”
“先生,你的眼神不会骗人。”她的口气极轻,没有诸葛亮的激烈,却也是让他彻底松口,应允了下来。
锦被里,黄媛拉住周瑛的手,不停的摩挲,然后放在高挺的腹上,“阿瑛,答应我,一定要好起来,就算是为了登儿。我如今成了娘亲,哪怕再难,还要为孩子思量。”
提及到孙登,周瑛沉默了一会,自己确实不是一个好母亲。她攀附在黄媛的肩头,
“阿姐,我没疯。”
她刚说完,黄媛一开始有些不信,但听到她语气中的坚定,以及她的眼神在黑夜中,没有丝毫游离,渐渐信了。
“那你是?”
“装的。”周瑛凑到黄媛耳边瞧瞧说完,便噗嗤一笑,“我只有装疯,才能离不开吴地。”
她在周瑜入土为安后,便装成一幅大受打击的精神奔溃的模样,遇人便念叨,“我阿兄是被人害死的。”
夜里在孙权怀里战战兢兢,回想那些人听到“我阿兄是被人害死的。”后的各种反应。
而后又装成梦魇挣扎痛苦的模样,被孙权着急唤醒。看到吴地的一草一木,都能被刺激的发癔症。
秦剂告知孙权,还是把她送回故地,远离这里,少受刺激,才能治好疯病。
孙权起先不允,但看到周瑛一夜一夜的胡言乱语,他也支撑不住,后来还是同意周氏一门迁回庐江故地。
回到庐江,周瑛不必再受人掣肘,调查周瑜的死因。
她终于逃出了那里,逃出了孙权的身边。只不过,隔些日子秦剂都会来庐江给她诊脉开药,再回去禀报孙权,她的病还需要时日调理,方能恢复如初。
周瑜真正的死因没调查出来,她的病一日都不会好。
周瑛没有告诉黄媛自己的计划,不想让她担心,换了话头,
“正巧明日府上要雇几个侍婢奶娘,专门侍候我那怀着身子的嫂嫂,阿姐你一来,府上就有两个孕妇,看来明日我还得小心小心再小心的挑人。”
“我可没那么金贵,怀到现在就绣墩一人,也是把我照顾的挺好。”
“他的俸禄不够雇佣人来照顾阿姐吗?”周瑛语气里有些忿忿不平。
“当然不是,是我自己不习惯生人在旁侍候。”黄媛反驳完,犹豫说道:“阿瑛,他还是很担心你。”
周瑛没了方才的轻松神态,“睡吧,阿姐,你折腾一路……”
“阿瑛。”黄媛突然扯住周瑛要离去的手,“若是你愿意,等我腹中的孩子生下来,你跟我回荆州吧,女儿家总是要有人照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