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正准备抚上周瑛的脸,却被她躲开。
“所谓入土为安,你觉得,我阿兄不明不白的没了,到了冰冷的地下,会安吗?”
周瑛的眼神迎上孙权,让孙权觉得自己仿佛如杀人凶手一般,又不清楚庞统到底都告诉她什么了,让她如今这般怀疑自己,更回想起方才一入房中,看到两人拉扯在一起的模样。
顿时,孙权紧锁的眉眼间浮出不常在周瑛面前显露的狠戾,脸色更冷得骇人。
“你现在开始怀疑孤,是吗?”孙权的声音很低沉,听不出恼怒。
“我只想知道真相!”
“真相?孤同你解释了千千万万遍,你不信。医士同你解释仲兄的伤,你也不信。哪怕孤杀了那群庸医,你还是不信。你到底要孤怎么做,杀多少人,你才能泄愤!你告诉孤!”
孙权沉重又急促的呼吸,让周瑛微微愣住。
原来在他眼中,自己穷追不舍想要寻求真相,只是发疯的偏执,只是怨恨上天不公,偏偏使意外降落在周氏一族的头上,让无辜之人也经受同样痛苦的无妄之灾,一同陪葬周瑜的未酬壮志,才能解恨,平息心头的不甘。
孙权见周瑛长久不说话,有些许后悔,口气缓和,“丫头,别再闹了。”
他累了。
这句话中夹杂的叹息,彻底压垮周瑛仅存的一丁点念头,想让孙权查个水落石出,应当是不能了。
孙权离开后,吩咐医士,熬些镇静平气的汤药给周瑛服下。他着实不喜欢看到周瑛受刺激后,疯癫执狂的样子。
晨曦出现的第一缕光落在周瑛眼前,这天地总算不是雪白色。
一身素服的周循持白节引在队伍前,浩浩荡荡的队伍中,周瑛搀扶着乔容清,衣角被周胤牢牢拉住。
黄土掩埋棺椁,哀鸿遍野。
一切都要尘埃落定。
孙权见周瑛仍固执地跪伏不动,久久不愿离去,他在她身后,无法看清她到底是何神情,但见到不停颤抖的双肩,他的心也不由微微发起抖来。
十年前,他失去了兄长。
十年后,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