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至尊把您从火海里救出来,以为您去了,抱着您哭的泣不成声,任谁劝说都无用,奴婢还从没见过至尊这般失态。”
白凝回想起那夜,面对生死未知的周瑛,孙权痛苦的模样,抱着周瑛不肯撒手,不顾众人的目光,哭的撕心裂肺,嘴里一直喃喃道:“别丢下我!”
当医士匆匆赶来诊脉说周瑛只是昏迷,还有生息时,孙权才缓了过来。
明明手受了严重的烧伤却全然不在意,守着周瑛床寸步不离。堆了几日的奏疏也等不来他的批阅。
周瑛听完,心中五味杂陈。
听到外面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周瑛望去,见孙权跑了进来,手上的白纱布分外显眼。
落座在床边,他又见到有生气的她,抱在怀里不肯撒手。
这几日他不停在祈祷,她能醒过来,哪怕她望自己的眼神冷冰冰的,他也认了,只要她还活着,还在自己的目视所及。
竹步进殿请孙权移步,医士在书房侯着要给他换药。
周瑛听闻从孙权的怀里出来,看到他手上缠绕的纱布,让竹步把换药的东西端进来。
她小心翼翼地拆开纱布,看到他的手被火灼伤的血肉模糊,想起白凝说他这几日批阅奏疏都拿不得朱笔。
“还疼吗?”
“不疼。”
周瑛瞧了眼说瞎话的孙权,回忆起第一次他说瞎话,是他挪用公钱,给她买来洛阳凤笺纸的事被孙策发现。
他挨了阿兄孙策几十鞭,若不是周瑜拦着,真要命归西里。
那时,他一身的鞭伤趴在床上。
她就问他,“疼吗?”
他也是摇摇头说不疼。
周瑛给孙权包扎好后,缓声劝道:“以后别再涉险,你是江东的主,不能出任何意外。”
“可我也是你腹中孩子的爹爹。”孙权说着抚上周瑛微凸的小腹。
周瑛凝望他的深眸,想起在昭明阁的火海里,她支撑不住的时候,腹中的孩子踢了她一下,第一次的胎动,让她清醒。也是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看到他在火海中朝自己奔来,救了自己和孩子。
想到这,簌簌落泪。
她感激他,却也只有感激,无他。
孙权用指腹给她拭起眼泪,无比郑重的承诺道:“璟容,孤以后会保护好你和孩子,不会再让你置身险境。”
初彤院里,赵妙莹一边理刺绣用的丝线,一边听着侍女易巧的念叨。
谢道华被孙权怀疑,是她故意设计引周瑛留在昭明阁,企图纵火让周瑛一尸两命。
当初领着周瑛留在阁中,又支走了白凝,声称是亭华院的侍女,死在了亭华院附近的水井里,谢道华有口难辩,这更加让孙权相信,昭明阁的大火与谢道华有关。
只是疑心,谢道华便被孙权遣到城郊的玄观小住,让她静思。
侯府没了女主人,步练师待产在即,孙权就命徐若琼进府和林薜荔、赵妙莹三人一同打理侯府上下。
赵妙莹见惯了徐若琼与林薜荔沆瀣一气,就不招惹是非,躲得远远的,让徐若琼可以尽情享受着孙权赐于她的权利。
苕芳姑姑也被调回侯府,现下正伺候步练师,等待着步练师生产。
有了嫡母在,林薜荔自然春风得意。虽不受宠,但至少比之前谢道华管理侯府的日子好多些。
“夫人,今日徐夫人整修千柳园阜,您再不出面看看,整个侯府都要忘了,协助打理侯府的还有您。”
易巧见赵妙莹又是一言不发,心里哀叹了一声。
自己的主子不愿沾染是非,连孙权偶尔来初彤院,她都显示不出多热情的模样,只有提及到自己哥哥赵达的事,她才能上心些。
“哎,被你聒噪死了,走吧,去瞧瞧,咱们的徐夫人今儿又怎么显威风呢。”
主仆二人来到千柳园阜,一场大火让这里大半都烧成了焦土,花匠工人们忙成一团。
徐若琼则在一旁凉亭小坐,由着侍女扇风解暑,林薜荔也是殷勤递水服侍着徐若琼。
赵妙莹远远观望徐若琼趾高气扬的模样,便不想踏足靠近。
正准备回去,见有侍从推着一车新土到园中开始铺叠。
她在花房待过几年,对种植的培土最是熟络不过,看到一车车成色不对的新土,填埋在那,继而被种上花草,心生疑惑。
“易巧,那片地怎么种的东西我从没见过?”
“奴婢听说那片地是谢夫人专拨给步夫人种香料绿植所用。上次大火把这些香料都烧了干净,徐夫人为了讨好那位主,这不,忙不迭的给培上新土,重新种上了。”
赵妙莹没有易巧对徐若琼的愤懑之情,冷静异常的看着花匠们培土种植,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易巧,悄悄地去查查那些新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