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沈母略带哽咽地质问:“你是不是害死俊俊才甘心?”
沈父又惊又怒,环顾四周,即便众人神色平淡,他也觉得无比丢人,“随你。”
他回屋子拿了东西,摔门而去。
留下沈母眼中含泪,回头对冯十方说,“可以开始了。”
沈俏抱着弟弟,将他的脑袋搂在怀中,双手捂着耳朵,不想让他直面父亲的恶劣行为。
沈俊就乖乖让她揽着,一声不吭。
“治疗过程是全程录像的,您如果有任何的不适,可以跟我说,我们会随时中止。”冯十方叮嘱,“另外,动物们的一些行为保证是没有攻击性的,中途有任何的担忧,也不要冲过去阻止,可能反而会惊扰动物,造成不必要的结果。”
沈母一一点头,在治疗协议书上签了字。
风惊绿将兰苕带进屋子,两人并肩站在窗户边上。
“刚才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啊?”风惊绿有些埋怨,“你就站在那里让他那样子说你?”
兰苕弯了弯眼睛,轻声道:“习惯了。”
风惊绿噎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娱乐圈,什么腥风血雨没见过,这种程度的辱骂自然可以视而不见。
“那也不行。”风惊绿扯了扯他的袖子,兰苕便顺着她的力道,俯下身子将耳朵凑近,“我不允许你在我的地盘被任何人骂。”
兰苕怔了怔,忍着心中悸动,轻轻说了个“好”。
小羊驼被带进屋子。
一身棕褐色的卷毛,眼睛乌黑明亮地四处打量,最后看向了跟它体型差不多的沈俊,慢悠悠地走过去。
它微微低头,去闻沈俊身上的味道,鼻子动来动去,看起来很是认真。
屋子里很安静,大家都在等待着沈俊的反应,只有当他有反应的时候,疗愈师的介入才会有效。
如果患者本身对于动物就没有反应,那么光靠疗愈师的效果,还不如精神科医生。
小羊驼闻了一会儿,似乎有些累了,直接四条腿一收,蹲在了沈俊身边。
“它怎么不动了?”沈母担忧地问。
冯十方解释:“它是在等俊俊摸它。”
小羊头习惯被人摸来摸去,蹲坐在沈俊边上好一会儿,都等不到他的手,便有些奇怪地抬头。
沈俊的大眼睛和它对上,两双眼睛如此相似,都干净澄澈。
小羊驼不解地将脑袋放得更低一些。
终于,沈俊动了,他犹疑着将小手放在了小羊驼的脑袋上。
只不过一个动作,沈母就已经泪眼婆娑,沈俏也站在一旁抽了抽鼻子。
小羊驼还在等,沈俊却不动了。
他没有接触过羊驼,不知道小羊驼需要什么,于是凭着本能开始寻求最亲近的人的帮助。
他抬眼看向沈俏,却看见沈俏悄无声息地在落泪。
冯十方走到沈俏身边,让她过去示范给沈俊看怎么抚摸和拥抱羊驼。
沈俏摸了把眼泪,走到沈俊身边坐下,她伸手将小羊驼从头到尾地撸了一遍,然后又张开双臂将小羊驼抱在怀中,将脸埋在羊驼暖烘烘的毛上。
小羊驼被打理过,今日太阳又很好,像一团晒过的被子,十分舒服。
沈俊安静地观察着,然后学着姐姐的样子,用手从头到尾地抚摸羊驼,然后将脸埋进羊驼的背上。
“他真的会和动物互动……”沈母哭着道,“之前俏俏说要买一只小狗,但是我和他爸爸都上班,只有保姆陪他,根本无暇打理,如果,如果我早点给他买一只狗,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您别难过,动物辅助疗愈的动物们都是经过训练的,更何况每只小狗的脾气都不一样,您万一没有挑中合适的,岂不是适得其反。”冯十方安慰她。
说实话,有时候患者家属的情绪比患者本人还难安抚。
幸好,沈母不是不讲理的人。
冯十方又带了一只大一些的羊驼进来,也不说话,就安静地和羊驼一起呆在沈俊的边上,和他一起抚摸拥抱羊驼,她在让沈俊熟悉她的存在。
一次的治疗肯定是不够的,预约平台的名额是一个疗程,包括十次治疗。
第一次的接触不宜太过,冯十方掐准了时间,结束了今天的治疗。
“会不会太短了?”沈母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她还没看够儿子的动作,就已经结束了。
冯十方安抚道:“循序渐进更好。”
已经有了初步的效果,沈母也不再说什么,带着沈俊准备离开。
屋子里也开始收尾,突然门又被敲响了。
任柯过去开了门,是沈俏。
她惨白着一张脸,泪盈盈地问:“是不是,我害了俊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