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一点点的命运多舛,才与我这样随意的,毫不起眼的,天赋劣等的恶魔建立了搭档意味的联系。
尽管短暂又脆弱,却不得不息息相关的那段时间,为了不被拖后腿,顺理成章地露出了锋锐的獠牙,威胁地摩擦,恐吓地合拢,稍有不对,就会刺破肌肤,带来难以忘怀的剧痛。
想到这里,脖子轻轻蹿过了一阵颤栗的寒意。
虽然很对不起另一个人,但我的极限到这里就结束了。
「把药放在门口……」
喃喃自语着,准备弯下腰,将手中的试剂摆在地毯上的那个时候。
「……然后,发一条————!!?」
最先感受到的,是掠过鼻尖的气流。
伴随着难以想象的力量,厚实的门扉重重打在了墙砖上,发出震动鼓膜的轰然巨响。
没来得及移开视线,或者说,根本没预料到如此戏剧性的发展。
在没反应过来,沉浸在呆愣瞬间中的目光,就这样,与额发下若隐若现的深色眼睛相对了。
没来得及打理的恶周期,留长了的头发随意地从肩膀滑落。放弃了背头,刘海松散的模样,和少年时的脸庞尤其相似。
「……听到了?」
没有回应。
莫名的寒气,从脖子蔓延到了四肢,带来不快又僵硬的麻痹感。
咔嚓、咔嚓。
为了摆脱这种感触,移开眼睛,举起了手中的小瓶。
「这是巴拉姆准备的药。我的任务就是这样。以上。」
「……纳贝流士。」
没有回应。
与身体深处感受到的寒冷不同。
心脏快速地跳动着,血液疾速地奔涌着。
苦闷焦灼的疼痛,不安惴惴的疼痛。
熟悉到作呕的,那份被逼至绝境,走投无路的疼痛——
——啪唦。
坠入深渊之前的,最后的记忆。是玻璃掉在地上,咔啦咔啦,碎裂迸溅的脆鸣。
「等一下……松手!」
力量上反抗不了。
从以前开始,被按倒在地就算是完蛋了。如今成年了之后的差距只会感到更加可悲的悬殊。
成年的,发育完了的,擅长斗争的,男性恶魔。
轻而易举地被抓住手腕,拼尽全力的反抗看上去就像是子犬的爱娇。
连一秒的时间都无法拖延,在骨头发出低低悲鸣的拖曳下,被强行拉入了室内。
嘭。
门扉再次沉沉落紧的动静,代表着退路的截断。
吸气、呼气,企图驱散躯体正中结冰的寒冷。紧咬着牙关,好不容易才使身体的颤抖不要传达到声音中。
「你到底……——」
啊。
不管是谁都好,还请原谅我此刻的失声吧。
因为,此时此刻,我所面对的,已经不再是恶魔的存在了。
那是魔界的黑犬,寻血的野兽,面对猎物时,全神贯注到面无表情的可怕面容。
拜访的时间、地点、人物都搞错了。
……我、说不定会死在这里呢。
「纳贝、流士……」
勉强自唇中说出的话语,软弱得接近滑稽的程度。
没有回应。
但是,究竟还是听见了这声呼唤吗?
在良久的、良久的,手指冰凉到没有知觉,紧密的凝视后。
「我给你个忠告吧。」
以从没听过的低沉声音,以前所未有的轻缓语气。
他这样说着。
「纳贝流士,是被犬(刻耳柏洛斯)所附身的一族。」
「守护魔界的,高傲的黑犬。」
「流淌在血中的魔力,即是恶犬依附,奔流不息的象征。」
慢慢地、慢慢地。
在近乎僵直的视野中,那张猎食者的面庞,悄然地缩短了距离。
「纳贝流士的职责……就是咬断所有不自量力者的喉咙。」
「一旦决定咬住,哪怕只剩一颗牙齿,也要紧紧地、深深地,撕裂肌肤与血肉。」
「那么。」
吐息交融的,那样不正常的亲昵中。
「你也想被纳贝流士(犬)咬断喉咙吗?」
在无数次。无数次。堕入逃脱无望的境遇的时候。
在面对着纯粹只是野蛮中对抗的,没有神色的面庞的时候。
我又到底、露出了怎样的表情呢?
泫然欲泣吗?恐惧不语吗?
还是,只是同样的,什么都没有的空白呢?
「…………」
野兽的眼睛仍然注视着我。
等待着、蛰伏着,直到能够用利爪与尖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