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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溪忍不住反问:“你什么条件?”
林周的目光轻描淡写朝她扫来,看着她的眼神里好像写着困惑两个大字,他扯了下唇角,似乎是真的很好奇:“长了双美丽的大眼睛怎么不知道好好拿来用?”
岑溪对上少年乌黑深邃的眼眸,他垂着眸,神情专注看着她。
她下意识闪躲,不敢正大光明对上他黑漆漆的眼,总觉得多对视一眼,就会被看穿藏在内心的想法。
岑溪在他面前每次都很嘴硬:“反正我什么都看不出来。”
林周见她情绪好了些,不由得松了口气,还能活蹦乱跳的呛他就好,比刚才眼泪汪汪快要哭出来的模样,顺眼多了。
林周目送她进了家门,这才用钥匙拧开自己家的门锁。
外婆已经出院,医生说时日无多,不必将时间耗费在医院里。
老人家躺在阳台的躺椅上,膝上搭着一块薄薄的羊毛毯,阖着双眸,神色宁静。
听见门边的响动,老人家慢慢睁开了眼,“周周,回来啦。”
林周在外婆面前表现得若无其事,从不让外婆看见他的伤心难过,甚至连眉眼的那几分疲倦都要掩藏起来,免得让她担心。
他提起笑,俊俏的眼眸随着笑意浅浅弯了起来,眼底璨若星河,“外婆,今天舒服点了吗?”
“吃了药,好多了。”她拉过他的手,满眼慈祥的望着他,“你妈妈下午来过了。”
少年垂落的眼睫颤了颤,他无声抿直了唇线,一言不发。
老人叹了叹气,她活了这把年纪,已经没什么遗憾。
唯一放不下的只有这个孩子。
爹不疼娘不爱。
谁也不想要。
谁也不想管。
只想给钱了事。
可是养孩子也不是花钱就够的。
既然生下来就该对他负责任。
这孩子六七岁起,父母就当了甩手掌柜。
不是扔给保姆,就是扔给她。
“我已经和你妈妈商量好了…”
“外婆,您饿了吧?我去给您做晚饭。”
她的话被猝然打断。
她望着他欲言又止,到最后还是将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兴许是也看出来了他根本不想听。
林周进了厨房,转身的瞬间敛起了唇角淡淡的笑意,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多出些许冷肃,沿窗溜进来的余晖照在少年冷白透彻的脸庞,抿成直线的唇瓣,透着几分淡漠。
他清楚,他的父母都不想要他。
他从小就是被推三阻四的负累。
他的存在于他们而言,是多余的。
父母的离婚官司,也只是因为都不想要他的抚养权。
林周忍不住扯了扯唇角,却连自我嘲讽般的笑都笑不出来。
无论过去了多少年。
他还是要被当成垃圾从他们的世界里扔出去。
*
转眼就快到学校的秋季运动会。
岑溪对需要浪费体力的任何活动都没有兴趣,升了高三之后整日埋头苦读,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连郑尔尔不禁都对她刮目相看,岑溪这种刻苦程度已经非常不正常了。
她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稳定在年级前十左右,将来也不是不可能被保送。
郑尔尔感觉岑溪铆足了劲想考第一名。
可是她压根不是这么上进的人啊!
她认识的岑溪是个懒散的、惰性的、给点阳光就能很灿烂的、小人得志的假好学生。
体育课上,郑尔尔三番五次都没能成功把她从教室里叫出来。
郑尔尔坐在她身边的空位,托着下巴忍不住说:“你这么努力干什么啦?!你知不知道朋友的成功更让失败的自己生不如死。”
岑溪沉迷在题海里,头都没抬,“我要光宗耀祖。”
郑尔尔沉默住了。
她盯着岑溪的脸,她认真的样子好像不是在开玩笑。
“你现在这个成绩除了应嘉大学,其他学校难道不是随你挑吗?”
“好像是。”岑溪终于舍得从题海里抬起头来,小脸又白又红的,唇瓣像是涂了唇蜜的果冻,柔软香甜,她抿了抿唇,“可我就想考应嘉大学。”
郑尔尔脱口而出:“你怎么要和林周考一个大学啦?!”
她多少有点诧异。
正常人比如她 ,根本就不想上了大学之后还和林周这种学习上的超级大变态有任何的交集。
林周今年又拿了奖学金。
还是国家级的奖学金。
感觉他平时懒懒散散、都没怎么认真上课,平时还要去做兼职,就这样随随便便都能考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