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行得有点不顺利,我拍不出特别满意的成品,效果太普通的话就失去用她的意义。然后我想了点办法,找了个朋友去餐厅,吃完饭后把她喊过来骂,最好能把她骂哭,然后抓拍那个瞬间。可是她就是不哭!
我朋友把餐厅经理都喊了过来,要他施压,经理骂她,她也不哭。
如果她是什么富二代体验生活,到现在不哭我算她有本事。明明她说她家里没钱,家里的老头儿受伤,没有工作,她得打工挣钱。我这么找人弄她,她竟然都不哭。
那女的真的跟块木头一样,我都不知道找她拍照是不是找错了人。”
还有一个小时对谈会才开始,陆恩宇自告奋勇做学姐的助理,对完稿子,喝杯咖啡的间隙,他忍不住开始抱怨起自己的事。
克洛伊正对手持镜检查妆容,顺便拿粉饼定一定粉底,闻言抬头看他,“别太过分,闹大被人举报到学校的话,大学申请要泡汤。”
“怎么会呢?瞿晓冬一个职校学生,英语只会how are you的程度,怎么会写举报信。”陆恩宇个子瘦高,靠着椅背,伸长了腿,像个生长期的螳螂。
克洛伊合上镜子,正色道:“你怎么知道给你帮忙的朋友都是好心呢,知人知面不知心,他要想对你不利,那事儿就是个把柄。”
恩宇不响,心里有点怵了,“不会吧,我那不是多坏的事。学姐你知道有些导演也会故意这样,演员情绪不到位的话,他们会故意骂一下,激一下,这样效果更好。”
克洛伊挥手打断他的话,“别扯了,你现在知道怕了?”她眼神里虽是不赞成,但也对自家弟弟的淘气行为进行了教导。
“外国人想的可跟你以为的不一样,到了外面切记谨言慎行。你得把你自己想像成还没出道的名人,一言一行都会被有心人记着,不想被人抓小辫子就好好管住自己。”
恩宇闷闷不乐地地点头,他知道学姐是为他好,自家人才会说这些体己话。
瞿晓冬被骂的时候,确实没哭,她一声不响,听那个一头黄发的男生指着自己的脸狠狠臭骂,“干活儿不认真,笨蛋一个,又笨又懒,给谁脸色看呢,我说你还说得不对吗?干脆你别干了,出去卖得了,比你挣这个钱容易。”
只是上菜慢了,又多问了一句,他忽然神情就变了,骂得十分难听。
恶形恶状的男性粗声大气地针对自己,旁边经理也在骂,餐厅里闹哄哄的,声响连成一片。四面楚歌之下,瞿晓冬却连背都没有弯下去,她抬着头,直视前方,面无表情的样子甚至让人猜不到她在想什么。陆恩宇在不远处看她,他想要她表现出瑟缩和窘迫,然后在围攻之下失声痛哭。结果什么都没有。
这个女的别是脑子有问题的吧,智力残障人士吗?所以只能上职校。陆恩宇等了又等,最后在失望中上楼了,他不管她后面会被人骂成什么样,也不管她今天会不会丢了工作。
实际上,瞿晓冬并不像陆恩宇讲得那样粗鄙不堪,相反,她五官生得十分端正,只是两腮鼓鼓的,是一个脸上尚有婴儿肥的严肃小姑娘形象。头发一贯扎成简单的马尾辫,个子高,身形消瘦。
忙到下午换班的时候,她把工作服换了,走进电梯,一路从负一层上到了第八层。
白T恤是干净的,她的脸也干干净净,但是头发上有食物的油腻气味,尽管天天洗,只要上了班,气味就又会回来。
陆恩宇嗅觉敏感,见了她立刻就捂住鼻子,让她别站在他旁边。有一回她忙了一天,刚下晚班,走近他时,他差点干呕出声。
克洛伊以为她今天受了搓磨,背地里也许会哭,但她眼睛一丝泛红的迹象都没有,更别谈脸上的泪痕。温言关照了她,又给这两个小朋友点了芒果千层和果汁,克洛伊先行离开,现在得去招待别的朋友了,今天有媒体的人来。
“今天过得好吗?”陆恩宇不阴不阳地问道,心里憋着一肚子气,他没有抓拍到好照片。
瞿晓冬点头,“好。”
要死了,真是个木头人。
“你怎么来的?”他拿着手机,正给别人发信息,“别是坐电梯吧?”
“扶梯。”
他嗤笑:“你们在里面打工的能用这些设施吗?扶梯也是给客人用的。”
“下班时间用,没关系。”她又点点头,好像是自己认同自己的话。
“你别搞不清规定,给抓住一次,你就得滚蛋,”陆恩宇忙着打字,还能分心揶揄人,“还有,你千万别进电梯,不然你身上那股味儿,能把人熏吐。心里有点儿数吧你。”
他以为瞿晓冬不会说话了,她从来没有反驳过他。她是那种,哪怕被别人当拳靶打,别人也会渐渐觉得没意思,打都懒得打的对象。
怎知她今天忽然话多了起来,“鸣山商场,一共有四条上下楼的路线,扶梯、客梯、楼梯,还有货梯。
我喜欢扶梯,因为可以站在很高的地方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