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愈浓,夜风在满城落黄间吟唱,娇婉又凄凉。
延陵渺站在逸和居的檐角上,掌中巾帕翻动,栗色的细发随风而起,轻飘飘荡在半空。
他运起内功,两手在身前缓缓向上挪移,四周的寒风亦跟着他的动作迅速合拢,汇聚成无形却汹涌的漩涡,将脆弱的细发困在其中。
不过须臾,碎发被翻卷的风刀切作粉尘,与延陵渺释放出的浑厚内息融为一体,漩涡倏而沉寂,恢复成温和秋意,徐徐朝外扩散。
接下来的两日亦是初选,苏南烛觉得无聊,就没再跟去,转而和木湘一同在城里闲逛。
延陵渺无奈,只嘱咐两人注意安全,便带着风休,风柔,雷祎前往霁王宫。
本想寻一处茶馆吃茶,沿途闲步,远远见一面鲜艳的酒旗迎风飘扬,阵阵酒香从支起的窗隙间渗出。苏南烛好奇,便与木湘走进这间黄粱小馆。
鸿蒙会其间,岚都内来客众多,以至于这么一家小酒馆,过了未时,仍旧客满。
她们带的银钱不多,只要了一壶黄酒,一碟卤牛肉,小酌几两,权当体验一回与江湖侠客共饮的氛围。
酒馆内人声鼎沸,苏南烛眼巴巴望着木湘将酒碗斟满,学着一旁的壮士举起酒碗,仰头豪饮。
酒气醇香,酒味甘甜,甚好入口。
“好酒!”
将碗中酒一口气饮尽,苏南烛高声称赞,笑得开怀。
木湘却无心啜饮,端着酒碗东张西望。
“看什么呢?”
“你说……”她手掌落在唇边,试图屏蔽周围的嘈杂声,“那个九凫宵客会不会在这里?”
初选时没能碰见,木湘颇为沮丧,回客栈的路上还念叨了许久。
“便是在,你也不认得啊。”苏南烛拿过酒坛,迫不及待将酒碗斟满。
木湘摆摆手指,笃定道:“既是极俊俏的男子,肯定逃不过我这双阅美人无数的眼!”
苏南烛不以为然:“你为何对这个九凫宵客如此执着?若说长得好看,云渺不是顶顶好看的?”
她活着这么些年,还没见过比延陵渺还要好看的。
“哎,那可不同。”木湘长叹一口气,作惋惜状,“师叔出身不凡,哪是我等能肖想的。”
苏南烛嚼着牛肉,含糊道:“他身份究竟有何特别?”
“这不很明显吗?”木湘亦跟着夹起一片卤牛肉,嚼得用力,“师叔根骨惊奇,是无妄尊者的关门弟子,也是宗主的同门师弟,再过些年,说不定就成人人仰望的长明宗主了。”
苏南烛朝她翻白眼:“既知他身份非比寻常,你又为何常拿我与他打趣?”
“你不同呀。”木湘咽下牛肉,认真分析,“你不是我门派中人,没有那层尊卑关系,如何不能成?”
“而且,我不会看错的,师叔对你很是不一般。我相信,只要你加把劲,定能将云渺师叔拿捏在手。”
说完,还紧握着拳头朝下坠了坠,同她打气。
苏南烛撇撇嘴,小声接话:“你这话要让他听到,估计会将你……”说着,手放在脖颈间,做出一个“割”的手势。
动作还没完,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哀嚎。
“呜啊!”
两人被嚎叫声吓一大跳,忙转过头去。
几桌开外有一个身披兽袍,头戴尖角冠的彪形大汉,正无助地握着脖颈,踉跄着往后退,听得他发出“咯”“咯”几声怪叫,随即眼球突起,轰然倒地。
“门主!门主!”同桌人大惊,快速围上前去。
低头一看,兽袍大汉脸呈猪肝色,眼里全是诡异的青色血丝,口鼻颤抖地缓缓张合,骇人的黑血沿着嘴角不断溢出。
“是毒!有人在酒菜里下毒了!”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黄粱小馆的老板察觉骚动,从后堂走出。
“怎么回事?”
为首的黑髯大汉反应迅速,一把抽出银环宽刀,凌空抡起,架到老板颈下。
他眼底赤红,愤声怒喝:“你这老匹夫!竟敢暗算我们!”
老板被眼前境况吓得两腿直打颤,连连摆手,哭丧着脸辩驳:“壮士可莫要冤枉好人!我等寻常百姓,何来如此邪毒?”
“那便是有藏头露尾的鼠辈躲在你们中间!”
黑髯大汉叫嚷着,同行的几人纷纷取出身后的佩刀,怒视周围。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暗算我们洪武门!”
那人重腿一踢、一扫,方桌被霎时击翻,腾空翻转两圈,被他抬脚劈裂,瞬间碎作几块。
旁的酒客见状,酒瞬间便醒了,也跟着抽出武器,一边提防着大汉动手,一边警惕地四处张望。
酒馆内气氛霎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正对峙着,有闲客开口:“这酒菜可都是店家端出来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