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姑娘停止哭泣:“那我以后不再管她?”
老妇人顿时大吼:“你个死丫头,敢不管我?信不信我上公堂,告你不孝?”
白思若转身:“好啊,你去告啊。正好也要告你侵吞周家财产,拒不归还。”
老妇人眼睛大睁:“什么周家财产?我要的是我女儿赚的钱!”
“婚后所获皆是夫妻共同财产,一半属于周家郎君,并且你索取的钱财早就超过了店铺盈利,必有周家公婆给予的部分。
而出嫁女儿根据当朝律例,并无赡养义务。
你的不孝毫无依据,倒是强占财产证据确凿。
如你还要赖着不走,有人瞧见了,刚好作为人证,日后对簿公堂,便是铁证如山,狡辩不得。”
老妇人胸前起伏不定,气得嘴唇哆嗦:“你你你”
白思若略施灵力,解开对老妇人的限制。
老妇人却不敢找她,反而走到掌柜姑娘面前:“我好歹…”
掌柜姑娘却直接打断她:
“母亲若是需要钱,大哥三弟房产田地颇多,肯定愿意变卖一二给母亲的。
母亲宠爱了他们那么多年,也该给他们一点施展孝心的机会。
女儿就不送了,母亲慢走。”
老妇人怒目瞪着掌柜姑娘,掌柜姑娘却沉静而立,气质与之前判若两人,镇定自若,眼神漠然。
老妇人踟蹰了片刻,一把将旁边的扇子掀到地上,然后转身离去。
白思若和萧惟然帮忙将扇子捡起来,掌柜姑娘连忙阻止,微笑柔语:
“哪敢劳烦恩人姑娘和这位公子?
姑娘帮了我大忙,不知如何感谢,二位有看中的扇子,请容我奉上,权当谢礼。”
白思若眼尾弯弯:“那我就不客气啦。”
二人在店铺内转了一圈,白思若选了一个绣着庭院花鸟的团扇:“就这个吧。”
掌柜姑娘:“姑娘大恩,便以此扇聊表寸心。”
白思若:“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二人离开扇子店后,白思若观赏着团扇的扇面。
庭院花鸟惟妙惟肖,建筑精美,花鸟生动。
好一幅丰足温馨的家景,谁人不向往?
世人总喜欢慷他人之慨,嘴上说些大义显示自己高尚,要真让他们出生在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天天被打骂、被索取的家庭里,哪个不是恨爹又怨娘?
谁还会认为父母生他是恩?
孝又从何谈起?
事实上,男人要孩子是为传宗接代,女人是为在这个社会上生存,富人是为延续家业,穷人是为改变命运,哪怕自顾不暇,也要生许多孩子,幻想着有子女能飞黄腾达,带他享福。
都是为了自己的欲望,没有一个是抱着让孩子见识世间美好的目的而生的,哪来的恩?
所以,生不是恩,抚养的过程才是恩产生的过程。
如果父母给子女充足的关爱和尊重,良好的成长环境,那就是恩。
如果父母总是控制打骂勒索子女,就不是恩。
如果父母伤害虐待遗弃子女,那是仇。
恩不是因身份而形成,而是因付出和爱而形成。
只是白思若有一点想不明白。
父亲不爱子女好理解,可母亲是要经过十月怀胎,才能辛苦生下孩子,为什么也会苛待自己的子女?
老妇人同为女性,为何又如此重男轻女?
白思若拉起萧惟然的手摇了摇:“阿然,你说老妇人自己也是女子,为何会对她女儿那么狠毒?”
萧惟然低头亲吻她的发顶:
“让我想想,除了个人品性因素以外,还跟压迫女性的礼教有关。
当一个女子受到父母、公婆、丈夫的欺压却无法反抗时,隐藏的不公和愤怒就会积蓄在心中。
直到出现处于弱势地位的下一代,便会发泄到对方身上,以此来间接反抗和报复。
可能她们本身都没有意识到,但女性生存环境越恶劣,这种情况就会越严重。”
白思若思索片刻:“这个弱势群体也包括儿媳,所以人族的婆媳关系总是很紧张。”
萧惟然抚摸着她的头发:
“没错,但这正是统治者想要达成的目的。
人族社会,女子是家庭里的奴隶,但怎样能让年轻女子乖乖接受剥削,不要闹事呢?
方法就是用礼教,给她们将来剥削下一代的权力。
‘现在你是儿媳,受到欺负就忍忍吧,等你成为婆婆就好了。’
与父子君臣那套如出一辙。
从上级那受到的委屈,日后从自己下属身上讨回来。从父亲那受到的委屈,日后从自己儿子身上讨回来。”
白思若抿着唇,用团扇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