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柳街后天搜了底朝天也没见踪影。又有人说,怕不是劫匪就是章助,谁都知道他们两个素日有仇呢。”
“董大人是只往应天府报案,但是听闻董夫人成日里在家哭董元平,逼着董大人去找章家要说法呢。章家自己也心虚,连夜把章助送出京都,听说是打发去游学了。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董元平如今名声、前途算是毁了干净,还好不是你与他定亲,这是上天眷顾、苍天有眼。茹娘……已经议亲,伯父也没有退亲的意思,还去董府探望过。”
“容姐,你说,茹娘是真心爱董元平,爱到如今的他也愿意嫁么?”
裴容没有回答。如今的裴茹,是不愿意也不得不嫁了。
董元平此事闹得满城风雨、议论纷纷,总会有好事人提及裴容。为了这事,卫颐回了一趟娘家,求卫老太太出面带裴容离京躲清静。
“容娘如今跳出京城,远离风波中心,少听人议论,人也少议论她些。待裴茹嫁去董府,京里早就换了其他事情做谈资,容娘再回来,也好重新议论婚事。”
卫老太太道:“很是。我许多年没有回云州老家了,我出面去同你夫君说,便叫容娘陪我一道回去省亲。”
卫颐点头,又道:“还有一事要请母亲筹谋,便是裴容的婚事。”
“何必如此着急?容娘还小,不妨多留几年,避过风头。”卫老太太不解。
卫颐将上回裴绩酒后的一番话说出,道:“容娘的婚事且不能指望他的父亲,否则指不定拿容娘的终身去攀附了谁!我在京中,总也避不开主君的耳目,还须母亲帮忙打算着,寻摸一门可靠的婚事。”
卫老太太闻言大惊,料想不到裴绩名利之心如此重,竟然胜过父女之情。
她答应下来:“我必给容娘寻一个贴心人。”
然而裴绩官迷心窍,竟不愿买卫老太太的面子,不同意放裴容出京。
裴绩态度坚决,卫家也无法强行带走裴家女。为此卫颐很是发愁,却不想转机乍现。
这日,宫中突然来了女使,称太子妃请裴容进宫叙旧。裴容梳妆打扮一番,随女使进宫。行过拜见之礼,谢怀惠便屏退宫人,独留裴容在殿中说闺房私话。
裴容将带来的食盒放在桌上:“今日正巧,还赶得上罗水桥的羊肉酥饼摊出摊,我特地带来给你尝尝,从前你最喜欢的。”
打开食盒,刚出锅不久的酥饼就扑出热气,瞧外头包着的油纸微微被浸润,就晓得这酥饼多喷香油润。谢怀惠忍不住露出怀念的神情,只是瞧了许久,也不敢伸手去拿。
最终还是合上盖子,叹气摇摇头:“我是不能再吃了。”
“为何?”
“如今正在调理身子,没在膳方上的东西,是一口也不敢吃。”谢怀惠说着,伸手抚上了小腹。
裴容见状,心下了然。谢怀惠与太子成婚将要一载,东宫却始终没有喜讯,她调理身子定是为了子嗣。
只是,她想起前世,直至离世她也未曾听过谢怀惠诞下皇孙的消息。太子成婚三年未有子嗣,东宫开始接连进新人。
裴容想及此处,为好友担忧起来。正在想着安慰开解之词的时候,谢怀惠拉住了她的手。
“我请你入宫,正是此事要请你相帮。”她说。
裴容不问先答:“我能力所及,定然全力帮你。”
谢怀惠掩唇笑了笑:“并不是特别难事,你怎地像立军令状似的。我听闻你外祖母不日要回云州省亲,我想请你去云州为我寻访一位女医。”
谢怀惠将其中原有细细道来。
她与太子成婚以来,太子对她很是爱重,但腹中始终没有动静,原因是在她自身。幼时,谢怀惠曾在寒冬跌落水井,留下病根,月信时腹中如坠寒冰。体内湿寒不除,难以游孕。此事她不便大肆张扬,无法广求御医治疗,只得从家中延请信得过的大夫开诊治。但服药至今,未有改善,为她看诊的大夫说若能寻得仲神医,或许有转机。可是,大夫只知仲神医嫁去云州后再不行医,也无更详细的消息。
“你外祖母娘家乃是云州大族,若能由她寻访,或许会有仲神医的下落。劳烦你,替我暗中寻访。”谢怀惠说。
“你放心,我定然为你打探。”裴容应承下来。
两人又说了一会子话,谢怀惠亲自将裴容送出去。正在宫门口话别,突然宫人传话“德阳公主到”,一阵香风熏过,裴容低头向公主行礼。她垂首半响,见得德阳公主的锦缎玉履停在面前许久,始终不叫起。
时间久到谢怀惠忍不住出声:“德阳,这是我闺中好友……”
还未等谢怀惠说完,裴容听见头上落下一句:“哦,你就是那个观音?”
“臣女不敢,只是幸蒙新乡长公主赏识,在游神时扮做观音……”
德阳打断了她:“起来吧。”
裴容终于得以站直,抬首看清了德阳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