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就拿抹布和刷子弄干净,台阶上脏了直接一桶水冲洗。老人家不懂什么兴趣爱好的培养,她只知道古时琴棋书画就是才女的必备技能。学画画,是好事,越画越好,那也是天赋,她的外孙女显然是有天赋的小才女。老人家自豪着,且不厌其烦地为外孙女准备好画画场地。
平时外婆忙活儿的时候,朱雀就一个人玩。家门前的毛车路上,每天不时地有成群结队的小孩路过,她趴在窗前眼巴巴地望着,满心满眼都是羡慕。她总是问外婆,可不可以和小孩们一道玩?外婆每次都会说:“可以呀,等宝儿再长大一点,就可以跟大家一起去玩了。”
于是,朱雀每天都在盼望着长大。
村里的小孩是快乐的,他们一起上茶园放牛,一起下河渠捞鱼,还玩小兵打仗,躲猫猫,跳皮筋等等。他们的欢笑声、叫喊声极其响亮,整日飘荡在小村上空,仿佛能把头顶的天空穿个洞。他们奔跑着,跳跃着,带起一阵风,兴奋得如同看见肉骨头的野狗。村子就这么点大,抬头不见低头见,可他们总是直接避开朱雀,在路上遇到了,他们就装作没看见,又或者飞快地跑开,听见朱雀打招呼他们也从不搭理。朱雀隐约地不开心,外婆总是拿那套老说辞安慰她:年纪大的小孩不喜欢和年纪小的玩。于是朱雀更希望自己长大了。
某个初秋的下午,金色的阳光带着丝丝暖意,照得月牙堤两旁金黄的野菊花格外亮丽。朱雀正拿着粉笔在台阶地上画小鸟,忽然听见晒谷坪传来小孩们笑闹的声音。朱雀站起来往外一看,原来是一群小孩在细强家的晒谷坪里玩。大家或蹲或趴,围成一圈,不知道在看什么稀奇玩意儿。朱雀兴冲冲地跑过去问:“你们在看什么?”
小孩们听到声音,个个扭头,只见穿着漂亮裙子扎着蝴蝶结的朱雀就站在离他们很近的地方。
“你别过来!”其中一人大声说道,语气里竟有些慌张。
朱雀乖乖地站在那,歪着小脑袋不解地看着他们,“为什么呀?我看看不行么?”
围成一圈的小孩们顿时如鸟兽散,跑到毛车路上,离得朱雀远远地,一双双眼睛不友好地看着朱雀。唯有细强和另一个小男孩齐南枝依然蹲在原地。两人都垂下头,不说一句话。
等人散开了,朱雀才看清小孩们围成一团看得津津有味的东西,原来是一只被方孔竹篮罩住的癞蛤蟆。说来奇怪,船金山青蛙遍地都是,癞蛤蟆却极少,能逮到一只就很难得。
朱雀一时间说不出的委屈难过,倒不是癞蛤蟆让她失望了,而是小孩子们的举动让她感受到自己无端被嫌弃。她愣愣地看着离她远远的小孩们:一个个穿着破旧的衣服,有的泥巴糊了满手,有的鼻涕虫冒出来吸溜吸溜,那脏兮兮的样子,凭什么嫌弃她呀。
“细哥,南枝哥,他们为什么要跑?”
细强九岁,稍稍懂事。他望着委屈不已的漂亮小姑娘,嘴巴张了几下,不知道怎么回答。
其中一个看上去和朱雀一般大小的孩子尖声说道:“你是灾星,扫把星,跟你一块玩要倒大霉,我妈说的!”他是东屋里组许木匠家的小儿子,小名叫东东。
朱雀听了,小嘴一瘪,立马哭出声来,边哭边反驳道:“你胡说,我不是,你才是灾星!我是小福星,我外婆说的,呜呜……”
小姑娘哭得有些可怜,蹲在地上的齐南枝有些不忍,他用梧桐树叶包住癞蛤蟆抓在手中,朝朱雀走去。
远处的那群小屁孩急了,个个不满地叫喊着:“齐南枝,你干什么?那是我们的癞蛤蟆!”
齐南枝理也不理他们,因为癞蛤蟆是他发现的。
“齐南枝,你要把癞蛤蟆给朱雀,我们就不和你玩了!”顶着一张包子脸的桂圆气呼呼地威胁道。她家就住在月牙堤旁边的小竹林后,那片小竹林大约是她家的,冬天有冬笋,春天有春笋,笋子挖得多就送给相熟的邻里。以前也送给朱雀他们家,后来渐渐就不送了。
听桂圆这么一说,朱雀忘了哭泣,小声抽咽着,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水润的大眼睛在桂圆和齐南枝身上穿梭。
齐南枝长得极俊,此刻皱起好看的眉毛,乌溜溜的荔枝眼不悦地瞪向桂圆,十分硬气:“随便你,只要你以后别求着我给你作业抄。”
桂圆气得跺脚,撅着嘴巴不吭声。
“哼!好笑,你除了威胁桂圆和方块还能威胁谁呢?东东和鱼头才一年级,我和细强、大山读四年级、五年级,我们还要抄你这个三年级学生的作业吗?”
说话的是低屋里组刘兽医的小儿子,大名刘木林,小名木头。木头并不笨,相反还很有些小聪明,就是不爱读书,数学考试成绩个位数的时候居多。朱雀之所以会知道,是刘兽医自己说的。当时齐福安家晒谷坪里正阉鸡,四五个大人围着看,顺便扯扯谈。话题不知怎么就说到了小孩们的成绩,除了齐福安,别人都头痛。尤其是刘兽医,他当时的原话是:我十块钱一个学期送我家木头去读书,期末他给我数学考九分回来,一块钱一分我还亏本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