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陇二十三年,八月初三。
晨光熹微,浮云淡薄。
宝朔峰一路铺青叠翠,灌木里又夹着些抢眼的雪青色,不知是不是山上悫永寺香火旺的缘故,此时紫阳花开得极盛。
有棵高大的娑罗树在法坛东侧,那新枝上开满了串串白花,清香夹着檀木味如墨洇纸般散开。
一缕凉风吹得法坛烛光晃动不停。
一位脸色惨白的少女跪在蒲团上,双手合拢念念有词。
几步之远的台阶上,待少女磕头之时,两人抓住机会窃窃私语。
一位侍从掩着嘴嘘声道:“镖头去大殿求符了,能有用吗?”
“保不准,前两日有个道人说大小姐惹上什么污秽之物,没那么容易甩掉的。”
侍从虚心的回头望了一眼,用手往下压了压对方的胳膊,“小声点小声点。”
“怕什么,总不会沾到咱俩身上…”
“阿嚏!”
刚刚悉悉索索的声音被少女的喷嚏打没了,她揉了揉鼻子,实在有些不习惯这里的味道。
“佛祖大发慈悲,送我回家吧。”少女又屈身拜了一拜。
她才刚穿越到这里不久。
原本在21世纪的她生活美满家庭幸福,在大学即将毕业之际因多次通宵赶毕设进度猝死,然后她就来了这儿,成为了踏雪镖局大当家独女——燕照萤。
她爹名叫燕渊,武功了得且只走威武镖,镖号一出贼寇逃窜,能当上天下第一镖局的大当家也是实力所在。
至于她娘的信息暂且不清楚。
说来也巧,她和燕照萤同名同姓。
原以为这只是个梦,可每次睁眼看到现代不可能拥有的床榻时她就逐渐崩溃了。
她好像回不去了。
更崩溃的是,有人或许知道了她的身份。
就在前天,她在镖局周围观察路线时意外偷看到有人在和她爹燕渊像在密谋着什么。
合着门实在看不清人脸,只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你不必诓骗我,我自家女儿本就是这样。”燕渊的声音明显压着怒气。
“不用着急,仔细想想今爱最近是否大有不同。”他的声音平淡又清冷。
燕照萤以为错过了什么,又将耳朵凑近了一些,等了一会儿没听到燕渊说话。
“此乃近妖铃,平常人拿着它不会有异样,但若她不是大小姐,接触此物后会被缠地头痛欲裂,是能打消您疑虑的最好方法。”
“这东西伤不了我女儿吧?”燕渊担忧道。
“近妖铃自然不会。”
“什么意思?”
“如果不能把她体内的家伙及时除掉,怕是救不回大小姐了。”
一墙之隔的燕照萤惊了一下,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不敢太重,生怕被两人发现。
也就是说她已经被这屋里的道士发现了她不是这里的燕照萤,并且这道士打算除她而后快,但她在这里被除掉就真的没法回家了。
屋里没了动静,燕照萤的心跳声却越来越清晰,那声音在沉默的屋子外被无限放大。
好像催命符。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燕照萤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稳住心神走了进去。
如果不想个办法,她被发现偷听也是迟早的问题。
她笑道,“爹,我方才找了你好久,有个镖单必须要您过去看看。”
她笑得有点假,甚至心虚得不敢瞧那道士一眼,有意避开另一人的目光挽起燕渊的手就想带他走。
燕渊是杀伐果断的武人,独独面对燕照萤时会抛开一切带上很厚的喜爱滤镜,看到她时他仓促的将另一只手藏在身后不让她发现那手里攥着的近妖铃,但也忽略了身边人心虚的异样。
那道士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慌张,却毫不在意地挪开了原本审视的目光。
“咳…那我先走一趟,一会儿会有人带你去客房住下。”燕渊边走边回头嘱咐道。
原本是随便撒谎找个借口带走燕渊顺便让自己脱身,没想到成真了,两人回去时正好撞上了官家的单子,燕渊也没发现是否是真的有人叫他过来定夺镖单,忙着和镖局剩下的镖师先规划路线。
心情紧绷后又逃过一劫,这种突然式的放松让燕照萤觉得很困。
红色挂绳婉转落下,上面挂着的铃铛叮铃铃直响,等梳好头发,身后的女人便拍了拍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燕照萤。
她猛眨了下眼试图让自己不那么困,可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愈发觉得不真实起来。
她还从没有过这样的打扮。
斜分的刘海,头顶右侧单独束起一份头发和红绳铃铛扎一起散落下来,余下的头发披在后头,还有两个细麻花辫放在胸前,一副娇憨乖俏的大小姐模样,怎么看都不习惯。
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