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情复杂,不敢正视向她走过来的王俊。
“你这是怎么了?”王俊审视了一下满身泥土的赖楠。看她如此狼狈,心里一下就明白了。
“他们打你了?“他看看已经走远的那一帮学生,破口大骂,”竟敢在校门口打人?真TM胆大包天。”
王俊扶了扶他脸上显眼的黑框眼镜,脸色稍稍缓了缓,“走吧!先跟我去门卫室。被子给我,我给你拿。”
他一把从赖楠手里接过弄湿的被子,“走!”
赖楠低头不语,顺从地被他推着背,往门卫室走。
打开水的大爷还没回来,只有老旧的电风扇在嗡嗡作响。
他拖过一把椅子,让她坐,顺道又递给她一包纸巾,“擦擦脸。”
赖楠始终低着头,接过他给的纸,默不作声地擦了擦,又复低着头,坐在椅子上,拘谨极了。
王俊拖了一把椅子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这帮同学,是不是总是欺负你?”王俊问。
赖楠低着头,一副死驴不怕开水烫地扣着指甲,假装没听到。这问题她早听腻了。为什么要打她,她要知道她就不会老被欺负了。
“抬起头,看着老师,听到没?”
赖楠稍稍抬了抬头,她从他略带不悦的语气里听出了命令的口吻,那双眼睛看了一眼王俊,赶紧闪烁地又看向了别处。
“以后他们如果还这样欺负你,请记得报警。”
赖楠点点头复又摇了摇头。
今天上午最后一堂考试,樊昱辰坐在她旁边,一直示意她把卷子往边上摞一摞,她故意没有理睬。
一想他平时老是一副高高在上,唯我独尊,欺负她,心里突然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看他着急,抓狂,忧虑,她心里非常解气。
以前,以为她是坐在他前面,近水楼台,伸手就能打到她?因为她平时沉默寡言,少有交集,就成了他的人肉沙袋?因为家里穷,没有可以依靠的人,就要被他欺负?因为,平时没有换洗的衣服,认为她脏欺负她?因为她身上有狐臭,被他讨厌?但是那一刻,她心里特解气,积压三年的怨气似乎就在那一刻全出了。
他欺负她,她向老师也反映过好多次,最后连老师都烦。老师说:“他为什么偏偏只打你?”
赖楠也很想知道,他为什么偏偏就只欺负她?
后来她不管不顾,只要他敢动手,她也毫不留情地还回去。
只是随着时间,他长得越来越高,她心里开始惧怕起来,不过刚烈的性格,让她并未选择沉默,这样一来,下场显而易见。
“他经常打你。”王俊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抽了根烟。
他不过是去年才应聘的大学生毕业生,年纪比她也大不了多少,他能有什么能耐,可以帮她出气?
赖楠低着头,咬着嘴唇,闻着烟味,她咳嗽了几声。继续一动不动,默默地捏着手里的纸巾,捻来捻去。
她不想回答,他们这些人何时能够理解她的悲伤跟遭遇,她不需要同情怜悯,她的心早已坚如磐石,不会轻易感动,不会轻易相信谁会替她打抱不平,谁会为了一个弱者,一个对自己毫无利益关系的人,给予帮助?
“喝点热水!”他给她倒了杯热水,她接过来,一口气全喝完了。她是真渴了,考完最后一堂考试,一直到现在她还没喝过一口水。不是不渴,是没钱买水。
她知道樊昱辰有可能会在校外拦截她。
所以吃完午饭,回到宿舍,收拾了自己的床铺,她在宿舍磨磨蹭蹭坐了好一会儿。
同学夏洛走时问她“你不走吗?”。
她摇摇头说:“你们先走!我要等会!”那时候她的右眼睛跳了好一阵,一些不好的预感让她感到自己难逃厄运。
不过都过去,开学以后,他们都会去到不同的学校,不同的班级,一切都会重新开始,不提,不想,谁也不会知道,或许她也会忘记。
看着夏洛走,她心里虽然稍稍放松了点。但基于自己不断跳动的右眼,她还是隐隐感到不妙,她这一遭肯定躲不过去了。
“那我们先走了!麻烦你把地扫一下吧!爱你哟!”
夏洛临走时还给她抛来一个飞吻,跟着另外几个同学有说有笑地走了。
赖楠站起来,走至门边,目送她们下楼。在夏洛最后转头的瞬间,她记得夏洛还向她微笑,那笑容青春甜美。
而她强免敷衍地挤了一丝微笑作为回应。但愿她能在樊昱辰面前替自己美言几句。
夏洛是樊昱辰的女朋友。初中的恋爱像极了过家家。除了下课,两人在仅有的十分钟里坐一坐以外,就是中午,晚上,那段时间可以抽空在校园里一起散散步。
当时校园外面还有卖信纸的文具店,信纸要么自带香味,花色繁多。他们恋爱以后,总喜欢在上课的时候传纸条,坐在樊昱辰前面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