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云南吃鲜花饼。要是你想去苏杭,我们明天就去。”他说,“不用等年假,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你。”
“我可以忘记零零,可以不喜欢你。”他声音沙哑,“只要你醒过来,什么我都答应你。”
周叙白感觉手心里的小指轻轻一颤。
“咳咳,”凌知雨缓慢地睁开眼,气息极轻地开着玩笑,“真没原则啊,周叙白。”
见她抬手想去摸头发,周叙白连忙说:“假发还在呢,放心,一直没掉过。”
凌知雨:“我睡了多久?”
周叙白:“将近两天。”
两天。凌知雨愣怔地望着输液袋,居然已经过了两天了。
外面的雨早停了,碧空如洗,和她记忆中暴雨倾盆的阴沉天气截然相反。仿佛她从阴沉的鬼门关前走过一遭,捡了条命回来。
“吃点东西吧,躺这么久也该饿了。”周叙白踌躇一瞬,“我下楼去买,你一个人可以吗?”
凌知雨的视线从窗外转向周叙白。他似乎在这里枯坐了两天,下巴上露出胡子青茬,面容憔悴,眼周红肿,眼白里都是红血丝。
凌知雨:“我没问题,你去吧。”
周叙白走到门口,脚步忽然停住,转过来时脸色有点不自然,“你躺这么久要不要,咳,去洗手间?”
凌知雨:“……嗯,不用,一会儿护士来就好。”
等周叙白离开后,凌知雨努力坐直身子,靠在病床床头喘粗气。她一直都在按时吃药,饮食睡觉都很规律,就是为了多活一阵子。
她现在能清楚地感觉到身体里的力量在逐渐流失,仅仅是半坐着的姿势就令她头晕目眩,凌知雨强忍着难受,扶墙去了洗手间。
不想依靠别人。如果一直这样拖累别人,那她还不如现在就死掉。
凌知雨提裤子时手不停地抖,仅仅是坐下和站起的动作,就消耗了她大半精神。
她大口喘着气,慢腾腾地靠着墙挪出来,脚尖刚刚触到瓷砖地面时,小腿忽然失去了知觉。
砰的一声,像折翅的小鸟从空中坠落,凌知雨重重地摔在地上。
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她以为是医生或者护士过来,顺口喊了句:“你好,护士……”
病房门从外面被人推开,凌知雨揉着摔疼的胳膊,眼神扫过去——
一双限量版AJ,穿得很旧还沾了泥水。
是前几年陈青絮过生日时,凌知雨送她的生日礼物。
“零零!”陈青絮把背包往旁边一扔,迅速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声音紧张,“你没事吧,有没有摔伤,我按呼叫铃叫大夫过来。”
“不用。”凌知雨看了眼她身后的男人,“楚昭也跟你来了。”
陈青絮眼圈泛红,把人拥进怀里:“我不带着他,怎么把你绑回瑞津?零零,你可把我吓死了。”
楚昭叹气:“絮絮当时就想买机票过来,但最近南京这边有大型会议,机票早就卖没了。我们还是买高铁无座票站过来的。”
凌知雨睨他:“你不该来,周叙白要是把你认出来,我们怎么解释?”
“不会的,和周哥共事这么久,他都是只认工牌不认人,我们整个公司都知道。”楚昭挠挠头,“认出来就编瞎话呗,反正我们总是骗他。”
凌知雨:“……”
“零零姐,我觉得我们该摊牌了。”楚昭望着陈青絮难过颤抖的后颈,叹了口气,“一直这样拖着不是办法。”
“周哥不是小孩儿,他可以自己消化排解,可以自己做决定,你这样隐瞒不公平。”楚昭顿了顿,语气有点冲,“像把他当傻子一样耍。”
陈青絮背着手,拉了拉楚昭的衣角。
“你拉我我也要说,”楚昭甩开陈青絮的手,“我们四个也算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自从你生病开始为了给你找大夫治病,絮絮就忙得国内国外到处飞;周叙白脑袋出了问题,却还是记得你,一次次来南京找你;我每天在办公室盯着他,生怕他出问题。我们无数次配合你,现在絮絮只是想让你回去治疗,你为什么不能听她的一次!”
“难道我们付出这么多,就不值得你低头看看我们吗?”
“你闭嘴!”陈青絮转过头,低声吼他,“楚昭,零零她现在精神不稳定,你不要再刺激她!”
楚昭看见心跳监测仪上明显波动的线条,深吸一口气,强行镇定下来跟凌知雨道歉:“零零姐,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我只是着急,周哥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看他这个样子实在不好受。”
“当初瞒着周叙白的事是我们三个一起商量好的,因为我注定会死,他注定会忘记,我们的目的都是想让他好好活着。”
“至于救我这件事。”
“我没有要求你,”凌知雨黑湛湛的眼睛看向楚昭,平静道,“还有你们,为我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