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竹一想到梁暝飞为了自己在冰天雪地里等了这么久,看着他冷得把下巴缩进衣领里,哪里还有心思和徐英去吃饭。
“我先带他回去,今天的画展很好看,谢谢你。”
客套地说完,就抬起手打了个车。
车辆在马路对面,没有办法掉头,言竹看梁暝飞身体发虚,就主动牵着他的手过马路,大掌手心干燥有些粗糙,指尖被冻得像结成了冰。
梁暝飞感觉到手被握住以后,身体一僵,小小软软的手触感极佳,他稍微用了点力气回握过去,暖意从指尖逐渐延伸进四肢。
打开出租车门,梁暝飞不忘用手挡住车顶,护着言竹先进去,抬脚上车前,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嘴角噙着一抹不屑的笑容,上车后就被掩饰掉了。
言竹有些担心地问他:“你没有发烧吧?”
梁暝飞摇摇头,“不知道,你帮我摸摸。”
想着他手被冻得冰冷,摸不来自己的体温也正常。言竹抬了抬胳膊,梁暝飞识相地主动把脑袋递了过来,她手在他的额头上探了探,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发现温度差不多。
“在烧吗?”
言竹摇摇头,“没发烧。”
“怎么感觉脸好烫。”
言竹一回头,果然看见梁暝飞脸上染上一抹不自然的绯红,从耳后向前蔓延,他吸了吸鼻子,眼睛有些湿漉漉的,窝在出租车上定定地看着她。
言竹没见过这样的梁暝飞,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摸了摸鼻子,莫名其妙地心虚道:“怎么了?”
“你和他居然单独出来。”梁暝飞幽幽地说完这句话后,就转头朝着窗外外面看,不再看她。
这句话听着别扭,言竹也懒得细思,只当是梁暝飞担心自己的安全,于是随口承诺:“以后不会让你们担心了。”
话说完得到一句懒洋洋的“嗯”。
梁暝飞平时喜欢运动,身体锻炼得不错,在冬天冻一阵子根本没到感冒的程度,只是在言竹面前装得可怜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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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母患有腰间盘突出,最近腰又开始疼,她本身是个老师,多年伏案工作落下了职业病,这回腰疼的厉害,言父决定和她去临市的医院找专家看看。
言竹心里担心,吵着也要一起去,言母知道女儿是担心自己,但还是冷着声说:“寒假就这么二十多天,你这一去,作业都耽误着写不完了。”
多年的教师生涯,令她天然地认为一切都要为课业开路。
言竹恹恹的,“哦”了一声。
言父也劝她:“你妈这是老毛病了,你在家里好好照顾自己,我们很快就回来。”
他们走的当天,给言竹放足了零花钱,冰箱塞满了素食和牛奶,叮嘱了许久才放心离开。
梁暝飞知道这件事后第一时间跑去找言竹,此时她家里只剩下一个人,言竹抱着靠枕缩在沙发里,客厅冷冷清清的。
“阿姨不会有事的,你放心。”梁暝飞看到言竹心事重重的样子,开口安慰道:“腰间盘而已,平时注意锻炼就没事,我们很多学生也有的。”
言竹点点头,终于不再继续发呆。
梁暝飞:“外面的饭不干净,你最近就去我家吃饭吧,晚上睡觉也去……”
后半句他刹住了车,家里现在不止他一个人,梁母也在家,这么说总觉得有些怪异,但不妨碍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他可没有忘记,言竹怕黑,家里有人的情况下要留盏小夜灯,没人的话根本不敢一个人睡。
言竹自己也正苦恼这件事,她把这件事告诉言母,言母严肃地跟她说:“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爸爸妈妈不能一直陪着你。”
这些话言竹几乎能倒背如流,一听见就开始脑子疼。
她幽怨地看着梁暝飞,“你要是女孩子就好了,我就可以去你家睡了。”
梁暝飞:“要怪就怪魏大北,他是个女孩子就好了。”
这算是言竹第一次独自一人在家里久居,无人管束她倒也乐得自在,电视机里放着时下最火的偶像剧,男女主两个人在亲嘴。
如果是平时言母在家,电视机里是万万不能播放这种画面的。
她看着看着,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趁着清醒关掉了电视机,自己躺在床上,整个屋子安静得令人发慌。
客厅里的钟表在滴滴答答地缓慢行走,有节奏地在静谧的夜色中敲响,言竹用被子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眼睛一闭就是恐怖片里各种可怖的场景。
她越躺越清醒。
此时钟表的声音逐渐小了,轻轻的脚步声似乎在回荡,言竹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突然露天阳台的落地窗被敲响。
“咚咚咚……”声音不算大。
言竹不敢去开,直到听见被刻意压抑着的声音在唤她的名字,声音很熟悉,言竹开灯起身把窗户打开,梁暝飞携带着一身寒气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