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小子再说。一番恶战之后,迪夏被扁得唉唉直叫。神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居高临下地瞪了一眼躺平在地的战败者,向外看了看天色。
太阳西斜,已经是傍晚了。看来今天的开花演习是没法见证了,神田这么想着,心里却并没有特别的纠结。
他是很想多去看几眼那盆碗莲的情况,可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很在乎那盆花。
是的没错,他承认了,他真的真的很在乎那盆碗莲,那些小小的花朵。在心里认了这个事实之后,神田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怎么说呢……感觉这不太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放在从前,他绝对无法想象自己竟然真的在期待一朵花的开放。
只是一朵花而已,为什么会让他这样心潮澎湃,这样放心不下呢?
那朵碗莲在清晨时分才会开花,大不了他在还没天亮的时候就去花圃蹲点守着,反正他凌晨四点早起晨练的时候,天还是黑的。
心里想着这样计划也不会误点,神田满意地去解决晚饭了。只不过,当他回到房间打算休息一下的时候,被走廊上的一个板车吓了一大跳。
板车应该是从科学班借来的,平时神田经常看到他们拖着板车运送装在箱子里的各种物件和器材。可是眼前的板车上放着的绝对不是科学班的东西。提灯,计时器,折叠好的睡袋,整整齐齐放在板车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打算去远足。神田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睡袋旁边还放着的一些吃的喝的,不由自主想到了一件疯狂的事。
这是要直接睡在花圃了?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吗?
隔壁房间的房门还开着,从房间里拿着几本书出来的加奈看见了神田,还一脸愉快的问他要不要加入她们的野营小队。
罢了罢了,这种事情一旦放在加奈身上就非常合理了。如此夸张的活动,神田当然不参与——看起来蠢爆了。随便戳了对方几句之后,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进房间,他就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莫名的寒意让他想要立刻换个地方呆着。他可从来都没有如此深刻的体会过,这间房间有多冷。
如此清冷的空间里,角落里的那个沙漏装置里漂浮着的莲花,显得更冷了。
怎么回事?以前他从没觉得自己的房间有那么冷。
真的很冷,刺骨锥心的那种冷。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小桌上的莲花沙漏,同时极力想要忽略周身侵袭而来的奇怪寒意。
他好像很久没有认真注视着这朵花了。
不对,不是没有,而是他忘了。他忘记了这朵象征着他短暂生命的花,忘记了看着自己生命在眼前流逝的那种无可奈何的感觉,甚至不小心忘记了,他自始至终都是和别人不一样的存在。
他关注的事情太多了,多到让他总是忘记憎恨这个教团、这个世界,忘记了自己身处黑暗的深渊,忘记了他只为“那个人”而活着的唯一的意义。
全都是因为那朵小到不能再小的碗莲,看着它,他就像是在黑暗中看见了一束微光。
那束微光是如此温暖,在他的世界里越来越明亮,让他忍不住想要走出黑暗,向着那束微光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有时候他甚至会想,能活在这个世界上真是太好了。
可是随之而来的,却是无法摆脱的深重的罪恶感。
他不该有这种想法,不该为自己活着而感到高兴。
他应当记住的是,他活着不是为了感受风和日丽,欣赏日月星空,他是为了战斗而活着的,是为了找到“那个人”而活着的。
他活着,更是为了背负他曾经沾染的满手鲜血啊。
痛苦的回忆涌上心头,他难受地按住了额角。对他而言,忘记过去就意味着否定自身的罪孽,否定自己存在的真正意义。
忘记过去,就意味着更加彻底的背叛。
即便如此,他还是想亲眼看看一个鲜活的生命是如何绽放最纯粹的姿态,他还是没法克制从内心深处泉涌而出的狂喜和兴奋。那种狂喜几天下来填满了他空旷许久的内心,让他打心底里感受到了名为“快乐”的心情。
可以吗?
就一次,就这一次,让他暂时放下他不得不背负的苦痛与哀伤,去看看那朵花开放的样子吧。
这个晚上他根本没睡好,才刚刚合眼没多久却又烦躁得醒过来,总是担心万一睡过头了赶不上碗莲开花,那可就糟糕了。
隔壁那个家伙估计早就和李娜莉拖着一堆装备驻扎在花圃了。如果没有兴奋过度,现在应该早就睡了。最重要的是她们还带上了计时器,说不定还设置好了最恰当的时间,到时候只要时间一到就没问题,说不定还能抢在碗莲开花前几分钟开始守着观看全程。
仰面躺在床上的神田如此这般脑补着,结论就是更加睡不着了。
反正花圃也不是她们花钱租下来的,只准她们露宿,难不成还不准他过去蹲点?
决定好下一步计划的神田起床整理完毕,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