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宸被来电铃声吵醒,揉着惺忪的睡眼接起电话。
那边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的声音,音量倒是不小。
“喂,你是冯夏的家长吗?”
“您好,我是。”
“冯夏在学校厕所被人拿刀捅伤,还挺严重,现在在市医院,来一下吧。”
一号是休息日,也犯不着请假,冯宸没来得及洗漱,直奔医院而去。
四个小时的车程无比难捱。
到了医院,手术已经结束了。
冯夏被人拿刀捅破了大肠,好在没有生命危险,右边腰部缝了八针。
江超比她先到,守在病床前。
据说是平行班的三个女生翻墙外出聚会喝酒,其中一人狂饮了五瓶老白干,当场晕倒,被好心人打电话送到市医院,另外两人也醉的不轻,混进学校,躲在厕所,恰逢下课,冯夏去上厕所,被意识迷乱的其中一个女生拿刀捅伤。
后面进来的人一起制服两名女生,并且告诉了老师,让冯夏得到及时就医。
那学校向来很乱,或者说那时候的社会就很乱,学生打老师,打警察,染发,喝酒,抽烟,逃课,男女生关系混乱,各种颠覆三观的事情时有发生。
在厕所生孩子的,在三十块钱一晚的旅馆开房的,为了谈恋爱放弃学业的,屡教不改,屡见不鲜。
冯夏住院不久,又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
初三重点班的转来一个男生,初二转出去的,回来准备中考。喜欢的女生和班里另一个男生好上了,为爱疯狂,男生约了十几个兄弟准备给男生一个教训,风声走漏到女生耳朵里。
女生为了保护自己的男朋友,带了十几个女生,周五放学,把人约到一个大水塘边,男生拿着刀,女生拿着钢管,打得混乱不堪。
出门不到三个月,本以为终于安定下来,现在出了这事,冯宸每天留在医院,不仅没了收入,还得每天大笔花销。
江超把自己的银行卡拿给冯宸“卡里有一万二,其实我可以留下来的。”
冯宸没有接卡,也没有同意江超留下来。
“这钱你自己留着读书,我一个人也可以,你还是回去吧,别影响学习进度。”
江超把卡塞进冯宸手里,不由分说,态度强硬。
冯宸目送江超离开,把卡放进来包里,没有用。她想过最坏的打算,这些以后都是要还的。
期间那个女人打来过好几通电话,可是语气依旧毫无波澜,听起来让人难受,她无所谓的样子,让冯宸没有和她聊下去的心思 。
为了不影响成绩,冯夏差姐姐回学校带来数学英语,天天背单词背公式。
她依旧不喜欢语文,从前单单是不喜欢语文,现在变成了厌恶,始作俑者是她的语文老师。
语文老师是个三十好几的漂亮女人,声音和长相都是温柔女人的配置,性格和人品就像被放了火药配方,打人骂人,样样手到擒来。
她没对冯夏做什么,只是她对其他同学的行为,让冯夏感到恶心。
她喜欢和班里长相清秀的男生混迹在一起,没事就把手搭在男生肩膀上,请他们吃东西,公权私用,把男孩子叫进她的住所,男朋友在四川工作,她和刚来的男老师暧昧不清。
有一次一个女孩子听写作弊,被她抓到,她提起女孩子的头发拽到讲台上,把人家课本撕了甩人脸上,羞辱那女孩子“你看你这个牙齿,长得快赶上粪池了。这么大个人,说话嗲声嗲气的,是不会正常说话吗?初中生了,这么简单几个字都不会,真怀疑你的脑子有没有脑髓啊。”
后来女老师被人堵在厕所打了一顿,女老师一口咬定,就是之前那个女生报复,女生被记过,全校通报,那女孩子委屈,向家人解释,家人为了不影响她的学业,带着女孩子低声下气地给老师道歉。
她仗着是校长面前的红人,表面上和和善善,课堂上,私下里依旧针对女孩子,特别是那个曾经作弊的女孩子
后来女孩子受不了,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侮辱,从宿舍五楼一跃而下,没来得及处理的钢筋戳穿了她的脖子,死相可怖。
父母被威胁,不敢声张,拿着十万块的赔偿了却了这件事情。
冯夏讲得云淡风轻,冯宸却听得胆战心惊,冯夏说“我平时都绕着她走,不招惹她,也不讨好她,我现在听她的课都觉得耳朵不舒服,感觉每天身边都有一条心情不定的大蛇,时时刻刻会张开血盆大口。”
出院那天,江超着急忙慌的赶回来,把两人送回家,忙前忙后,有人打来电话,他也不接,专心到令人咋舌。
冯宸就像只被困在大玻璃罩里的鸟,飞出了笼子,依旧飞不出遥无边际的屏障。
好像本该如此,她就是为了苦难而生,离别,伤害,绝望,都是为她量身打造的枷锁,锁住年少,直至年老,然后怀抱不甘,郁郁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