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宸换回工作的服装,带头的男人依旧挖苦她,那人看起来憨厚,实际上牙尖嘴利,骂起人来,嘴巴就像安了机关枪一样。
他叼着香烟,朝冯宸吐烟圈,冯宸想帅气的给他一个大嘴巴子,指着他鼻子告诉他,二手烟对别人身体有害,可为了生活,她选择忍气吞声。
她不回嘴,出来讨生记,得学会放下尊严和面子,这些东西,在生活面前,也不值几个钱。
骂完,他自认无趣就走了,一步三回头就像看仇人一样。
学校建房子不像乡下,打板的时候还挂红,炸鞭炮,请饭桌。
完工后,学生们住进来,脸上笑得开花,就像住进了属于自己的新的家。
冯宸拿着应得的报酬回家买了只猪,肥头大耳,给刘家买的。
剩下的钱,一半给了江超,一半补贴家用。
刘家的女儿上了高中,一家人决定去浙江打工,后来也没回来过,女儿放假就去家人那里,家里的土坯房让挖掘机推倒了,邻居在原来的地上围地种了草籽。
浙江有不夜城,有长明灯,穿衣服可以露腰露腿露胳膊,一日三餐变成了四餐。
在那里,没有人觉得这样是伤风败俗。
比起前无村后无店的小农村,他们更愿意留在那里。
冯宸每天起早贪黑,养了鸡,也养了猪,生活好像变得鲜活起来。
冯夏开始有了穿裙子的欲望,冯宸带她去镇上,她站在一件白色雪纺蓬蓬裙面前挪不动脚步。
冯宸上前询问老板价格,老板很热情,说“295,看小妹妹喜欢,一口价,290你拿走。”
冯宸不禁皱起眉头,她再次回头看看冯夏,她依旧出神地看着那条裙子。
冯宸试图给老板讲价,两人像极了菜市场的大妈,觉着嗓门越大,胜算越大。
冯宸一口咬定180,老板死活不同意,说自己本钱都赚不回来。
拧巴了好半天没个结果。
冯夏等了好久没动静,走过来拉拉冯宸的袖子“姐姐,在农村穿裙子很容易刮破,还禁不住脏,我们买别的颜色吧。”
老板拿出一件深蓝色的长裙,看起来更加华丽,冯夏摇摇头,直走向一条绿色的裙子面前。
那裙子摸起来很粗糙,线头也没有处理好,还皱皱巴巴的。
冯夏让老板包起来,老板却说那件和冯夏不搭。
冯夏硬说自己喜欢那种简朴的,老板收了她三十块,她拿着不太美丽的裙子蹦蹦跳跳。
在面馆吃面的间隙,冯夏假借上厕所又折回店里,加了七十买来那条雪纺泡泡裙。
她把裙子装进书包里,准备给妹妹一个惊喜。
生活不就是在烂泥里奔跑吗,如果不用力踩出水花,那将是多么无聊且痛苦的一段路程。
冯夏吃完面,把汤喝到见碗底,冯宸吃完,两人去菜市场买了些家常菜,冯夏知道姐姐晕车严重,两人背着大框小框的东西翻山越岭。
她们背着生活,肩上再重,心里也不叫苦。
冯夏小小年纪,八卦心不小。
“你和江超哥哥什么时候结婚啊?”
冯宸看看天,又看看远方,她也知道世事变幻莫测,她也想有个美好的家庭。
有人喜欢流浪,她也一样,但她希望历尽千帆,归来的时候,会有个人在暖黄的灯光下,眺望着远方,等她回家。
冯宸说“我们约定他大学毕业就结婚。”
冯夏点点头,说“我希望你以后幸福,如果江超哥哥对你不好,我一定要打他。”
冯宸再也不会一生气就从冯夏屁股上一巴掌,她开始心平气和,开始用朋友的口吻与她交流。
“暴力可解决不了问题,治标不治本,如果我以后过得不好,我不是还有你吗?”
冯夏笑笑,跑到不远处的榛子树下,摘些榛子,去掉叶子,凭着牙齿,咬出一个个榛子仁。
手里抓了满满一把,放到姐姐前前“呐,知道你牙不好,给你剥开了。”
冯宸一把放进嘴里,细细品尝“没熟啊,口感不怎么好。”
冯夏抓一个放进嘴巴,表情变得很不好,她说“妈妈给我打电话,要接我去常州。”
冯宸问她“你怎么想的?”
冯夏握住冯宸的手“我们一起生活十几年了,他们给我生命,但没有给我关爱与陪伴,就像时间只让人成长,却没教人怎么成长,我自己有判断,我不会离开你。”
冯宸点点头,没有笑,眉头舒展开来,松开冯夏的手。
“太热了,我一手汗。”
冯夏跑开,摘了些不知名的野果,一路走,一路扔。
奶奶在门口喂鸡,看见两姐妹回来,蹭了个包子。
冯夏趁着冯宸做饭,拿着桌上的手机丢了个漂流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