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建安十四年。
初秋的风褪了日的灼烈,将冉冉绿茵染上了一层微妙的黄。漠漠秋云也在草场上投下了自己的身影,悠闲地看着妙人儿驰骋的身姿。
“郡主!击球,击球!”
姚芸卿骑着马飞驰在草场上,一身红色骑装的她犹如要将草场烧出一道缝隙的赤焰。她听到草场边的呼喊,不禁勒紧马肚,握紧球棍,全神贯注地盯着队友的动作。当球向她飞来的瞬间,她挥着球棍奋力击去。因着这一下击打,球在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向球洞径直奔去。
“进了!进了!”草场边的观众席里瞬间掀起欢呼。
姚芸卿看着场边的记分牌再计一分,心中充满了得意。就在她准备策马离场时,一个挺拔的白色身影骑着一匹黑色骏马缓缓踱到她的身边。
萧承佑微笑着对她说道:“不愧是永定侯爷嫡亲的孙女,郡主的风采便是整个上京城也无人能比,本宫输得心服口服。”
“殿下谬赞,芸卿不过侥幸,是殿下承让了。”姚芸卿轻轻说道,她刚才的得意在看见他的时候都不禁息了下去,让她难得的露出了几分女儿家的娇羞。
大殿下公事繁忙,向来都无暇参加她们这些公子贵女们的集会,不想今日竟能得空来参加她组的马球会,甚至愿意跟她一起下场比一局。
她看着眼前这俊秀的脸庞,心不由自主地跳得比刚才得分时还要快几分。
“郡主过谦了,本宫常年在外领兵,对京里的事情不甚熟悉。如今战事稍稍停息才得以回京休整,恐怕以后还有许多地方要劳烦郡主关照。”萧承佑看着她说道,脸上依然是浅浅的笑。
姚芸卿的心神在他温柔的注视下不由得晃了一晃,她轻声说道:“殿下客气了,殿下对我朝贡献良多,殿下有什么地方需要芸卿只管跟芸卿说,这是芸卿的荣幸。”
虽然她一直在全神贯注地打球,可是刚才他在马场上的英姿也都落入了她的眼里。别人也许看不出来,可是她知道这次的确是他让了她。
“小姐,你看那边,他们的马球打得多精彩呀!”
天上的秋云正脉脉望着骑在骏马上的两个人,忽然被一个娇憨的声音吸引了注意,不禁将视线从马场转到了边上的树林,却见两个姑娘的身影在花草丛间时隐时现。
“小姐,整个上京哪家小姐不骑马不打球?就只有咱们,从来都不参加这种集会。”春桃的嘴撅得老高,边说边将手里晃着的草扔掉。
临安郡主的帖子下到了府里,小姐被夫人连哄带轰地赶来,结果却只带着她在马场边的林子里逛,连集会的门都没进。
她看着自己前面不远处正在弯腰摘花的小姐满目愁怨,她们做婢女的,固然不能亲自下场打球,但好歹可以蹭点小吃小喝。
自己家老爷虽然是礼部尚书,但太过清廉不喜结交,小姐又深居简出更不喜结交,府里清清静静的,既不热闹更难见那些稀奇的糕点。上次听工部侍郎家小姐的贴身婢女幺儿说,有一次他们组诗会还带了宫里御厨做的点心来。
春桃想到这里,肚子都忍不住“咕咕”地响起来,目光更加幽怨了。
“你懂什么,骑马是件多么危险的事儿,万一摔下来摔断了腿怎么办?摔死了怎么办?横竖就是个玩儿,没必要。”林苒芝回头看了看春桃,不禁摇头叹道,“春桃你记住,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她这句话说得春桃有点懵,她不禁嘟囔道:“什么意思?打球跟墙有什么关系?”
“意思就是聪明人要懂得远离危险,明知道有危险的事就别去做。”林苒芝边说边继续埋头找她的小雏菊。
刚一说完她突然直起身来紧紧地盯着春桃叮嘱道:“别跟别人说这句话是我说的,老爷也不能说,记住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春桃半认真地点头答道。
又不是第一次了,小姐总是脱口而出一些话,然后又立刻这么叮嘱她,好像她说的是什么惊天的大秘密,但其实她根本就听不太懂。
春桃翻着白眼随意往马场的方向望去,而这一望却让她立刻呆立原地。
“小姐,小姐,你快看!”她忽然大声惊呼道。
林苒芝听到惊呼,不由得站直身子向远处望去,只见刚才还飒爽英姿击球得分的小姐,此刻几乎要被马甩了下来。那马似乎是受了惊,前腿腾空立了起来,然后四肢乱踏,躁动不安。纵然她离得远远的看不清那小姐惊恐的表情,也禁不住被这突变吓得心狂跳起来。
正当她提着一颗心紧张不已时,突然那匹原本要离开马场的黑色骏马又疾驰返回,在小姐即将被马甩落的瞬间,马上的白色身影飞身向她扑去,两人瞬间翻落马下,向边上滚去。
林苒芝看到这一幕那颗悬着的心才缓缓地落了下来,她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对着春桃叹道:“你看,我说了很危险吧。”说完便又继续弯下腰摘花。
春桃也被这一幕惊得半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