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炭灰。
“对了,再给他喝几碗,还要吐一些才能吃饭……喂!秃子!”她对身边人说话倒是轻,只是这声秃子明显是在招呼智智大师。
“干什么?”智智大师眼睛盯着眼前的伤口,把烫过的银针穿过皮肉,再不缝合上恐怕胳膊就保不住了。
“黄药粉还有吗?”
“还有一点点,在冉州丞那里。”
女道士抹了一把自己额上的汗,又留下一个黢黑的手指印,左右张望着找寻冉兴安,年轻的州丞大人已经没日没夜忙碌两三天了,忽然没了人影……
她看到倒在雨中的一个人,像麻布袋子一样在碎石上。
“州丞晕过去了。”她轻声说,跑进雨里捏住了对方的手腕,“秃子,拿点凝神丹来。”
“我佛不炼丹。”智智大师眼观六路,知道州丞倒下后也没放慢手中速度,甚至还有意惹女道士不痛快,“你以为全天下出家人都烧炉子搞石头吗?”
雨水淋湿女道士的面庞洗去了炭灰,她看上去五十多岁了,风霜雨露都藏迹于面容之中。
她俯身却不见如何使力,一把将地上的州丞大人拉起来半挂在自己肩上,手臂穿过对方裆下,肩膀一使劲,便把比自己重三四十斤的壮年男子扛在了肩上。
智智大师处理完了手里的活,跟身边的姑娘交代了两句,立刻跑到女道士面前,却一点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说:“哟,老当益壮呵。”
女道士在碎石地上走得慢些,待走回棚子里安顿好州丞大人,“不行送回城里吧,我们腾不出精力照顾他了。”
黄奎刚刚押了几车货物来,此时山上把最后的四五个伤员送到了,其中有两个已经失去意识,智智大师立刻指挥众人将处理过的伤员扶上卸完货的马车,把腾出来的床位留给新来的伤员,州丞大人也一并由马车送回城里。
这时地面微微震动了两次,山坡上哗哗滚下来一些小块的碎石,矿洞内部还在继续垮塌,赵宇修叫停了搜救真是至关重要的正确决定。
刚刚脱险的伤员惊恐地发出低声惊叫,若他们出来再晚一些,这一次的垮塌未必就能躲过了。
黄奎一张脸也尽是疲累,好在他是武将出身,比冉兴安一个文官要能扛一些,手底下的将士们也几天没有合眼了,可是谁能替他们呢?他望着雨中闭合的矿洞口,谁能想到这个洞口在几日前还能容纳十数人同时进出呢?
这时,他听到有人说:“玉龙将军和匡将军回来了。”
突然间有了主心骨一般,黄奎推开挡在眼前的人,去看黑漆漆的山路,果然,黑甲兵鬼魅般地出现在了雨中,伴着碎石与蹄铁的撞击之音,转眼便到了眼前。
“匡兄——”他失声呼唤,李千沛直直停在了他面前,双手横抱着盖了油布的人形从马上跳了下来。
“哪位是医生?”她急急问。
“我是。”“我是。”一僧一道同时回应。
李千沛没有做选择,把抱着的人往桌台上小心放下,刚刚一揭开徐一品面上的遮挡,她心里一凉。
只见徐一品双目紧闭嘴唇淡紫面如纸色,可以说是毫无生气,她颤抖着摸了摸好友的腋下,几乎一点体温都没有,她浑身巨震,想要去探他的鼻息,却被一僧一道挤开了。
两位出家人各执徐一品一侧脉门,末了交换了位置再探一遍。
两人都紧紧皱眉,女道士的脸色更难看一点,眉心那道竖直的纹路恨不得能夹住一支笔。完全没有刚刚与和尚拌嘴时候的随意,沉声问:“大哥,你觉得呢?”
“我觉得……”智智大师反复捻着徐一品一支脉络,又贴耳到他胸前,叹了口气,说,“你是大姐,我听你的。”
“你大点,你先说哦。”
“不不不,大姐道法自然,贫僧不敢相较。”
这一僧一道互称哥姐,竟然相互推辞起来。
李千沛心急,扭头问黄奎:“只有这两位吗,晋泽城别的大夫都死光了吗?”
话当然难听了点,但是黄奎看着好似死掉了一般的徐一品,急忙宽慰女将军:“这两位分别是王庆雍的长子长女,城里的医生都被打发去熬药了……”
王氏族人,琼瑛的大姨和大舅。
李千沛瞬间收敛了身上的气焰,默默握住了徐一品凉透了甚至开始僵硬的手,眼眶酸得厉害。
两人结束了争执,转而问李千沛徐一品之前吃的什么药,病了多久了。
她脑中一片空白,倒是十佳木跑过来,从徐一品的荷包里取出一个药瓶,说:“我见过大人吃这个。”
女道士倒出一颗药丸嗅了嗅,嘀咕一句:“只剩四颗了……”说完与和尚找了两张麻布,在上面各自写了个方子,再快速对照了一遍,一起交给了李千沛。
她还交代女将军道:“玉龙,现在城里药材稀缺,你叫人速速去寻,如果晋泽寻不来,就去度航寺找住持大师,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