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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坐(1 / 2)

从弟哭了,哭得很大声——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陈群没想到他仅仅离开一会儿,从弟就会哭得稀里哗啦,连忙迈开小短腿朝着小木亭那边跑去。

成人的一步可抵他的三四步,等陈群慌慌张张跑到小木亭前时,叔父陈谌已经抱着小从弟,正温柔地哄着。

陈忠泪痕满面,婴儿肥的脸色是惨不忍睹的鼻涕泪水的混合物,陈谌用袖子给他擦了去,没注意到陈群一瞬间抽搐的表情。

“叔父……”陈群站在亭中无助地看着若无旁人哭泣的小从弟,满脸尴尬。

陈谌冲他招了招手,等陈群走到膝下,摸着他的头询问道:“阿正不喜欢从弟吗?”

陈群连忙摇摇头,只见哭得正欢的堂弟慢慢停止流泪,一双泪光盈盈的眼睛中仿佛点亮了明灯:“从兄········”

“不要怪兄长……”

稚子面犹带泪,却讨好似的蹭了蹭父亲的衣襟,只想给无措的堂哥打好掩护。

“方才…我不小心摔倒在地,从兄还没来得及过来。”

说罢,他还拍了拍自己胸前的衣服,上面除了日常污渍,连一颗尘土也不曾有。

陈谌哑然失笑,将他从大腿上放下来,“阿父并非怪阿正。”

“阿忠要快些长大,才能天天和从兄一起玩儿。”

陈群听明白陈谌的言外之意,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委婉的话反而有鼓励的意思。

陈忠满脑子的“从兄不和我玩”,就变成了“我想和从兄一起玩”。

陈谌两只手各牵了陈群和陈忠,领着他们到膳厅走去,“午时已至,去吃些饼吧。”

古人并没有一日三餐的习惯,尤其是对于家境清贫的人家来说,一日三餐想都不敢想。

但是陈谌疼惜孩子,更何况今日张氏带了一篮没有煎过的面饼,给正是嘴馋的小孩子垫垫肚子极其管用。

陈忠扬起圆嘟嘟的脸,兴奋地问道:“世母的面饼?”

彼时陈忠看见膳厅里正在忙活的张氏,竟然一蹦三跳地上了不高的台阶,举起两只手扑了过去。

“世母!”

“阿忠,想不想吃面饼啊?”张氏也别喜爱孩子,又是贤惠能干。

陈群敏锐地感受到张氏不时投放到自己身上的眼神,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阿正以前也甚是喜爱与我搂搂抱抱,可惜不知为何,近来生分了不少。”张氏看着一心一意啃饼的两个孩子,颇有些感慨地对着陈谌说道。

陈谌答道:“阿正早慧,或许更爱独处。也有可能是近些日子兄长爱带他出门的缘故。”

张氏怅然道:“党锢之祸,许多士人无妄受灾。你兄长虽偶有出仕之意,但都不敢如愿。”

“大族出仕,免不了牵连族亲。我亦与兄长一心,暂时不愿出仕。而今虽然家境落魄,但尚能维持。”陈谌看向面前朴素的面饼,反而觉得粗茶淡饭,已经习惯了

他半晌不再说话,似乎是在沉思。张氏也不好打搅,打了个招呼便拉着两个孩子去前院散步。

“世母,‘党锢之祸’是什么?”陈忠拉着张氏的裙角,好奇就问,不见张氏微变了颜色,不知该如何回答。

陈群拉了陈忠长辫,将他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陈忠被骤然一拉有些生疼,皱着一张小脸道:“兄长拉我?”

陈群只好换个话题安抚他:“阿忠什么时候来我家里玩?”

陈忠第一次被堂兄邀请,大抵是有些受宠若惊。他忘记方才陈群还有些嫌弃他,顿时连跳几下,抱住堂兄,一边用脸蹭一边开心道:“兄长,今天去!今天去!”

陈群不回答他了,转头看向张氏:“阿娘,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张氏拍了拍他的脑袋,责怪道:“你啊,就知道骗人。”

“阿忠,天太冷了,下个月来世母家可行?”

陈忠容易满足,连连点头,答应得可开心了吧。

待到陈谌走出膳厅,张氏向他说了离意。临走时哄了一会儿拉着陈群衣袖不放的陈忠,母子二人这才离开。

—— —— ——

夜寒霜重,月朗星稀。

小屋子里除却一道可怜地缩成一团的烛火,真就是黑水一般的沉默。陈群在布衾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在脑海里数着秒数,脑袋里回放起现代学生们的音容。

扳着指头算日子,今天正好有他的一节课。

陈群侧过身子来,听见了几声响动。他凝神一听,却又没了。

穿了鞋轻手轻脚走到门口,不发出任何声音打开一条缝隙,只见后院里的玉兰树在亭中投下一滩积水,空明澄澈。

其余屋子里一片黑暗,独独膳厅里隐约还亮着灯。

他小心地探出身子,踮起脚尖走到膳厅前,冷不防听见一道叹息声。

那叹息声沉厚悠长,就像是从亘古的地底里传出。陈群凑进去往屋内一看,叹息声和幽光来源于储存炭火的屋子。

从石板地投射下来的阴影可看得出来,陈寔和陈纪俩人面对面坐在屋子里,应是相视无声。

一阵寒风吹来,玉兰树的叶子刷刷作响,落下积水。陈群打了个寒战,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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