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多的医院静谧得可怕。
走廊灯光黑暗,冰冷的夜风吹过,阴森而诡异。
楼道里隐约传来“啪”的声响。
电脑前的沈暄禾起身,舒展了一下因久坐疲惫的身体。
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走出办公室。
按下电梯的沈暄禾,被楼道里传来的声响吸引,抬脚转身走到楼梯口的安全门后。
微弱的火光伴着打火机开开合合的声音明明灭灭。
借着门口透过的光,沈暄禾才看清是她,白天在医院被指着骂的人。
苏黎靠墙坐着,指尖的烟快要燃尽。
她放到嘴里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淡淡的烟雾,消散在黑夜里。
手机铃声适时的响起来,在安静的楼道里急躁悲鸣。
“小昀?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苏黎的声音悲怆柔软。
“姐,你怎么样了?堂哥给我打电话说爸住院了。”电话那头是弟弟苏昀的声音。
“我没事。你不要听他们的,也别接他们电话,好好在学校待着。别担心,赶紧去睡觉吧,我也要睡了。”
耳边“嘟嘟”的忙音提醒着苏昀。
他躺在床上,睡意全无。堂哥的话像重重的枷锁,锁住了他和苏黎。
自从妈妈走后,他和姐姐就像无根的浮萍,这些年是姐姐撑起了他和他们的家。
苏永成他凭什么。
苏黎把手机放在一旁,又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放在嘴边点燃。
荧荧火光中,沈暄禾看到她左手骨节有隐隐血迹。
苏永成住院了,肝癌晚期。
苏黎期待这一天很久了。
下午两点的病房里,苏永成可怜无辜的躺在病床上,一言不发的看着眼前的人。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家了,明天来给你办出院手续。”
苏黎冷淡的说完,背着包就要离开。
“哎呀,永成啊!你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的?严不严重啊?”
“老三,怎么样?检查都做了吗?”
“小黎啊,你可要好好照顾你爸爸呀!”
苏黎还没来得及走出病房,就被慌忙冲进门的人堵在了门口。
她靠着门站着,看着屋子里的人上演着骨肉至亲的关怀。
病床上的苏永成缓缓开口,声音有气无力。
“没什么大事,小黎说明天就出院了。”
苏黎冷笑,他倒是会甩锅,也不在他哥哥姐姐面前哭惨。
“明天就出院?检查做了吗?结果出来了吗?”女人一脸怀疑。
“苏永成家属,去交一下费,这些检查赶紧去做了,注意事项什么的,你们好好看一下!”
护士抱着一摞单子走进来,打破了这片刻的祥和。
苏黎接过单子径直走到病床前,把单子重重的扔到苏永成面前。
“自己凑钱。”
“爸爸没钱了,小黎。”
“不好意思,我也没钱。”
苏黎冷漠的回答,转头看向一旁。
“小黎,你怎么能这么跟你爸爸说话?他生病了,你作为女儿,给他看病是天经地义!”
苏虹愤愤的指责,眼角的皱纹因愤怒变得狰狞。
“小黎啊,你爸爸他是病人,你让着他一点嘛,你也别跟你姑计较,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爸爸的病要治啊!”
看着苏虹的分贝越来越高,苏永康连忙出来劝和。
苏黎的心里却像被什么堵住了,压抑得喘不上气。
作为女儿就该给父亲治病吗?那作为丈夫为什么对重病的妻子不闻不问?作为父亲,又为什么对自己的女儿百般苛待?
他受不得刺激。当初妈妈生病住院他又是怎么一次又一次的刺激她的?
苏虹现在来假惺惺做好人,当初苏永成检查出肝癌,她怎么不劝他戒酒?
真的是没有痛在自己身上永远不会知道痛!
苏黎很想把这些积压在心里的难过喊出来,但是她没有。
她知道,在助纣为虐的苏虹面前,自己的亲弟弟才是自己该维护的。
“他这样子肯定是晚期了,治不治的,有必要吗?我每个月也没少给他生活费,你问问,他一个月喝多少斤?”
苏黎轻蔑的嘲讽,“我只管他的生活,不为他的贪杯买单。”
“他是你爸爸啊!小黎,你爸爸以前是有不对的地方,但是他现在生病了,你就别跟他计较了。”
“苏黎,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爸爸生你养你,你!”
从小到大的伤害,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算了吗?
苏黎紧紧的握着拳,眼里是深深的恨意。
她狠狠的看向苏虹,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