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说的这么玄乎。”
“别不信啊,我二叔家的堂妹就住在林府周围,都这么说的,准没错。”
“那可真是挺惨的啊……”
长街上最后收摊的两个小贩闲聊着消失在黑夜里。
纵使白日里日头高悬,可初秋的夜里仍有些微凉。
薄薄的雾气弥漫在空中,仿佛刚刚燃起的狼烟一般,照耀着整片大地的皎洁月华渐渐黯淡了下来。
本该是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可不知为何,原本露了只角的月亮此刻快被云层遮了个完全。
空旷的长街旁,暗红色的大门没有关严,自暴自弃般露出一丝缝隙任人打量,门匾上的“温府”二字有些摇摇欲坠,好像马上就会掉下来,将静谧的气氛砸个粉碎。
一只干瘪的纸灯笼安静地悬在左上方,偶尔有飞虫或鸟雀掠过,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细风,扰得微微晃啊晃。本应该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墙下堆着前几日被一场雨打下的微黄树叶,一坨一坨地泡在水坑里。
整座府邸死气沉沉,寂静的有些可怕。一只麻雀扑腾着落在有些干枯的枝头,肥胖的身体压得枝条微微晃动,待身下晃动的弧度渐渐平息下来,它才梳理起自己杂乱的羽毛,可刚停驻片刻,就被时远时近的谈话声惊扰,瞬间飞的无影无踪。
三两个行人闲来无事般路过,东张西望聊天聊地,看样子是刚到洛阳来,或者只是途径此地顺便游玩一番。
待经过有些破败的温府时,他们才抬起头打量了一下,放缓脚步叹了口气,似是可惜、又似是看热闹一般。
“看样子这便是御医府了,真是没想到啊,安分守己的一个御医世家,当初前途大好啊,竟被灭了满门!”
“唉,可不是吗,也不知道是怎么招惹到铁弗人了,一年前还好好的呢,说被灭就被灭了,当时可是轰动了整个洛阳城,都传到周边的几个县了,真是令人惋惜。”
“李兄,你难道不知事情的真相吗? ”
“真相?什么真相?”
“李兄可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我来告诉你吧,他们家那位二小姐,天生是个灾星,平日里也不似寻常女子一般安分,天天招惹这招惹那,家里根本管不住,这一来二去啊,不知是怎么惹到了伏于城外的铁弗部,结果害了全府人不说,最后把自己也搭进去了,他们家可真是倒了霉喽!”
“把自己也搭进去?不是说温澜是病逝吗?”
“哪呀?!人家林太傅心念旧友之谊,为了人家应王妃不再饱受困扰,也为了保全九泉之下的御医府众人和温澜死后的名声才如此宣称的。”
“原来如此,不过话说回来,起码温家还留了个女儿在世上,也算侥幸了。”
“是啊,不过温漪也算幸运,全家都没了,就剩下她自己,还能被林太傅收为义女,被应王殿下娶回了王府。大顺的应王妃啊!这可真是同胎不同命~”
“荣华富贵竟然比不上父母恩情,孝期未满就嫁过去了,也是个薄情的。”
“行了行了别说了,赶紧走吧,回客栈睡觉,大晚上的瘆人……”
斗转星移,朝代更替,江山改名换姓是天经地义,而顺国乃是盛家的天下。
成文帝盛怀衷二十岁在漠南大战中成功击退铁弗人,回朝后不久,先帝便去世了,于是他理所应当地继承了皇位,可江山哪有这么容易安定下去,没过多久,铁弗人再次蠢蠢欲动,战事依旧让人寝食难安。
文武争驰,此二者自大顺开国以来便被推崇为当世之道,而岐黄之术却在这乱世之中猛然崛起,占有一席之地。
三者之中军事为大,却不知因何缘由被分为两支,一为当朝大将军温靖勋所带领的玄甲铁骑营,二为骠骑将军余傲寒所带领的云麾铁骑营,两位将军举足左右,便有轻重,是成文帝左膀右臂。
医官于文官地位稍逊一筹,但也几乎不相上下,其中以御医温风霖与太子太傅林相言最为超群绝伦。
而说到温风霖,洛阳城内人尽皆知,其乃是成文帝钦点御医,人如其名,性格温厚,恪守本职。
其妻秦柳烟乃是前任太医令史秦思贤之女,二人珠联璧合,自成婚以来举案齐眉,育有两女:温漪和温澜。
这两个姑娘,分别用静若处子和动若脱兔来形容最不为过——
温漪生性柔顺,知书达理,自小便与温风霖夫妇学习药理知识,十六岁时便术精岐黄,十七岁在城南独自开起一家名为“莲洋”的医馆为百姓就诊。
可这温澜,身在御医世家却对医学一知半解,十八般武艺反而样样精通!不仅如此,就连性子也像个毛头小子,说好听点儿叫处事洒脱、快言快语。说不好听那是上房揭瓦、毫无规矩可言!
自从五岁那年,秦柳烟把骑在墙头看人打架的温澜拽下来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八岁,这位温二小姐因为把街巷一群欺负人的男孩子打的屁滚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