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令既有超群出众的才华,亦能担常人所不能担之风雨。为平民学子对抗权贵,触动上层利益……
陈效凌早已下定决心,既已嫁人,就要同过往一刀两断,万万不能藕断丝连,犹豫不决。否则,她都瞧不上扭扭捏捏的自己。
平日里元维宁的元维宁,风姿卓越,总有种超然物外的端庄。此时陈效凌却发觉,他的长翅帽上的两个“翅”,不在一条线上……于是忍不住提醒道:“元大人,您的帽子似乎有一点歪。”
黎湛浅浅一笑,她的关注点还是那么奇特。
“谢过王妃,许是出门前,清清非要我抱她,帽子都歪了……”元维宁低头整理冠帽,垂眼之际,周身散发出温儒的气息。
元清是元维宁的独女,元维宁与郑国公嫡孙女顾容嘉婚后感情不和,没过几年竟然和离,女儿就时常随着父亲一起住。
大宁重臣与国公之女和离,此事一度成为上至王侯将相,下至贩夫走卒,家家谈论的轶闻。
“谢谢你那日让顾北峰走,不然我也不知如何应对。”陈效凌想起那日求亲之事,向来公私分明的她,还是要聊表一下谢意。
元维宁怔怔地望着面前人,忽然想起她已嫁做人妇,咽下苦涩,轻声应答:“应该的。”
陈效凌道谢之后,不欲多留,拉着黎湛立刻上了马车。她坐进马车后,掀开帘子,望着元维宁远去的背影,目不转睛地盯着帽侧的两条“小翅膀”平不平。
心道早知如此就不提醒元维宁了,若皇上能治他个“殿前失仪”的罪,正好帮她出出气。
黎湛心细如发,察觉到陈效凌对这位元大人似乎有点上心,忍不住试探:“阿凌觉得中书令如何?”
“也就一般人物吧……”陈效凌展颜一笑,真挚道:“和王爷肯定没法比。”
黎湛暗自好笑,陈效凌既能看上元维宁,眼光自是不错。
在外驾车的何君逸打断了二人的交谈,语气却不似平日随和:“二殿下,方才府里来报,北燕那边的贺礼已经送到。”言语中的几分冷意,让陈效凌听出了其中的端倪:哪有兄弟成亲,贺礼在成婚后才送到。说是什么,天寒地冻道路不便……实则是不满黎湛在大宁成婚的行径,北燕王室联合起来给他脸色瞧。
这就难怪,就算潇洒如何君逸,也未免为黎湛憋屈。在他心里,二殿下一心推行汉制与大宁修好,最终目的不还是为了师大宁而兴北燕,所谓婚姻不过是各取所需的表面功夫。
况且二殿下以婚姻为借口留在大宁,也是为了设身处地,观察新皇治下的大宁到了何许地步,也能为北燕的政治形势提供风向……振兴北燕才是正道,那边犯得上如此不给人面子么?
黎湛亦听出了何君逸话中的愤懑,不欲过多计较,只是淡淡:“回府吧。”
“王爷,你不生气么?”陈效凌此言一出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像极了话本中挑拨兄弟是非的恶媳妇,于是忙改口:“我是说,王爷宽宏大量,肯定不会与他们一般见识。”
“没什么好生气的,几份贺礼而已。”黎湛垂下眼睑,笑得无奈,本意不在自行开解,而在于安慰陈效凌。总不能让她嫁人第一日,就清楚的感受到王室的危险。王室相争的残酷之事,要让她慢慢接受。
小姑娘嫁给他,当真嫁了个麻烦。
陈效凌盯着他平和的眉眼,心道这番话你自己信不信?寻常人家兄弟尚且能为家产反目,更何况皇室王室这种,退一步坠万丈悬崖,进一步享滔天权势的险要。
本以为黎湛是杀得四方心悦诚服的战神,谁敢让他受气,如今看来,人在北燕,也不得不低头。
依着陈效凌的秉性,宁可损人不利己也绝不受气。真论起来,黎湛手握重兵,威望甚高,无人敢对他多加置喙。为何他未曾改色?就因为虚无缥缈的兄弟情么?
黎湛见她拧着眉头,以为她是在为自己不平,耐心开导:“俗事纷繁,何不把心思用在正事上,生无用的气做什么,看淡些。” 此番并非空谈,而是真的不在意。因为他有更值得的事情要去做,岂能醉心小打小闹。
一句简单的看淡,背后是三十载踏遍荆棘的酸楚,换来一身伤痕后悟出的真谛。
陈效凌听出了话中的深意:他还有大事要办,不方便与兄弟们撕破脸。
她大概也知道,为着推行汉制,黎湛在北燕的处境并不好,没少遭受攻讦与中伤。暂时留在大宁,于他甚至算得上是一种保护。
历朝改革,勇者先行。陈效凌扪心自问是个图安逸的人,只念吃喝不谈旁的,此事上对黎湛还是心存敬佩的,敬佩他能走出自身所处的贵族阶级,推行足以撼动北燕旧根基的汉制。
谁愿意轻易放弃安逸,何况是逼着一群人放弃,纵然他有弥天大勇与常人所不能及的魄力,想要达到目的,只怕是难。
陈效凌灵光一现,这可是她表忠心的绝佳时机,于是乎一脸真诚地盯着黎湛:“王爷想做什么,只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