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志在床板上翻来覆去好几遍也没睡着,思虑许久开口和李氏商量:“秀娘,我想今年秋收后就去县城找个活儿干。”
李氏闻言毫不意外,吹了油灯,一边换衣服躺下一边问道:“去找什么活儿?要不要我回娘家问问大哥,他们常年去城里做生意,人面儿熟些,看能不能给寻摸寻摸。”
赵承志偷摸撇了撇媳妇的侧脸,迟疑片刻道:“上次带乐乐看病的时候就听医馆的人说,秋收后正是漕运繁忙的时候,去码头干活一天能有一百文呢!我也没甚手艺,只又这把子力气还过得去,合计着去码头......”
“不许去!”
李氏一听丈夫想去码头干活,蹭!的一下就从床上坐起来,顾不得压低声量着急的阻止道:“这码头可不兴去!我不许!”
“小点声儿!爹娘和孩子们都睡了,你别着急,我!我这不是跟你商量么?也不一定就去码头,家里现在这情况,一时半会也没啥来钱快的路子,那不是,那不是码头工钱最高么?”赵承志预想过媳妇会担心,但不曾料道媳妇反应这么大,连忙伸手把激动的媳妇稳住。
李氏一把拍开丈夫的手,压低了声音道:“这事儿没得商量,码头的活儿哪是好干的,你忘了我娘家表哥,当初就是家里穷,去了码头干活,落下一辈子的腰伤,回头工钱还不够药钱的,你要是倒了,让我们娘三儿靠谁去?钱可以慢慢挣,一家子平平安安的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李氏就气的躺下转身背对丈夫不理人,一时间西厢房安静的只能听见夫妻俩彼此发呼吸声和窗外时不时传来的虫鸣声。
赵承志沉吟片刻仍不死心,侧身搂住媳妇儿肩膀,被媳妇毫不留情的扒拉下去,某人再搂,李氏继续拍,再搂,再拍......
几个回合后李氏率先放弃这幼稚的拉锯行为,拉了拉被子闷闷的说:“反正我不管,码头不许去!”
赵承志见媳妇语气稍有松动,这才缓缓开口道:“若不是这次乐乐看病花了不少银子,没准勇哥的亲事也不会没了,爹娘如今上了年纪,孩子也渐渐长大,尤其安安今年都六岁了,也到了开蒙的年纪,不求将来考什么功名,多识几个字多明白些道理也是好的,以后不拘是学门手艺还是做个帐房先生都是好的,我不想孩子跟我一样干头顶黄天面朝地干一辈子苦力,我既为父又为兄又为子的,家里担子得扛起来,跟了我这些年也让你一直吃苦了。”
李氏翻身过来正对着丈夫说道:“你谁都考虑到了,怎么不想想你自个儿?不想想我?嫁给你这些年我从不后悔,便是吃糠咽菜我也乐意。你要去找活儿干我不拦着,但是!绝不许去码头,这事儿没得商量,不然城里也别去了,老老实实在家种地,实在不行,我去娘家借几两周转也使得。”
想了想怕丈夫仍不死心,不打算给某人留一丝余地,李氏接着说:“若你敢背着我去码头,明儿我就带孩子回娘家,我可不想将来伺候个瘫子,还不如趁年轻带着孩子好改嫁!”
“行行行!我不去!我不去!我保证不往码头停留半刻!这总行了吧?”赵承志没想到媳妇儿对码头干活儿的事反应这么大,只能连连保证不去,打消了这个念头。
\"嫁给我就一辈子是我老赵家的媳妇,还想改嫁?门儿都没有,别人哪能伺候得了你......\"
话音未落赵承志一个翻身,随着床脚不堪重负地“咿咿呀呀”,窗外的月亮也害羞的躲进了云层里。
一墙之隔的赵乐乐把她爹娘的争执听了个一清二楚,最后某些少儿不宜的动静传来,惹得她老脸一红,恨不得把人都埋在被子里,心里忍不住吐槽,这木板房隔音效果真是太差啦!太差!
冷静过后,赵乐乐脑子里反复的琢磨睡不着。
这段时间,家里发生的种种事件都透露出一件事,缺钱!
小叔娶亲要钱,交税要钱,孩子读书也要钱!
赵家如今也就是刚脱离温饱的阶段,进项少,开支多,这年头又没有计划生育,若爹娘再生几个弟弟妹妹,或爷爷奶奶上年纪有啥头疼脑热,这个家随时可能因为这些风吹草动一夜致贫。
光凭种地一年苦到头也混不上几顿饱饭,她爷爷平日里编织的笸箩、背篓,纵使手艺再精湛一个月也卖不出几个,乡下人大多会点儿简单的编织,家里不富裕的都自己随便编一个凑合,手头宽裕点的才会花钱买别人编好的,且一个背篓仔细着用十几年都不坏,这商品复购率太低了。
她奶跟她娘,便是两个人从早到晚交替着的织布,人停机不停,一个月顶天了也就能织两匹。而且这仅仅是织布,织布前还有大量准备工作,采麻、绩纱等等一系列繁琐的工序,一年忙活到头其实也织不出几匹,也是投入大产出低。
家里值钱的还有两头二师兄,但是和前世国外引进的白条猪随随便便四五百斤不同。现在大家养的都是土猪,吃得多,长得慢,养一年能有个三百斤毛重都算厉害的。
一头二师兄平均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