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那一瞬,桂花树上的小姑娘没了身影,偏殿内床榻上的人似有所觉地翻了个身,又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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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几天楚时霜都努力地扮演着脾气不好的傻公主,明琴在身边她就消停些,明微出现了就少不得捉弄她两下,再靠装疯卖傻做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无辜样子。
楚时霜现在装傻和做鬼都逐渐熟练起来了,还莫名觉出些乐趣。
待晚上歇下了变成鬼,除了盯着许嬷嬷和皇后宫里,她还会去吓唬吓唬明微,扯扯她的被子,挪一挪她的东西。
旁人都好好的,就明微自己身边老不对劲儿,扰得明微心神不宁,有点什么动静都一惊一乍,同谁说都没人理解,反倒叫旁人觉得她近日神神叨叨的,都远远避着她走。
夜里休息不好,白日里也没精神,明微很快便大病了一场,躺在屋里养病,好几日没出过门。楚时霜倒是消停了,她只是想折腾她一下,不想把人给吓疯了。
这天入夜,楚时霜照例飘到了许嬷嬷的屋子。那天被皇后的人嘲了几句,第二日许嬷嬷便将气都撒在了明流宫的宫人身上,宫女太监罚了个遍,由头皆是“未能伺候好公主”,之后便安分地闭门不出。
楚时霜还挺好奇她一个人在屋子里都做些什么,但白日里溜过去玩她都不理会,偶尔不耐烦吵闹露了个面,那凉飕飕的目光一扫,身边的宫人就连忙上前将她带走。
小孩儿就是这点不好,力气不够大,原主这身体又瘦弱,两个人一左一右就将她牢牢制住了。
不过倒也不全是坏处,她晨练惯了,有意锻炼身体。若她穿成了某个世家娇弱的千金小姐,成日蹦蹦跳跳的总是显眼,但偏僻宫殿里被人遗忘的一个傻小孩儿,怎么跑怎么跳都不会有人来挑她的刺。
今晚的许嬷嬷仍旧点着昏黄的灯,对着一个小佛像双手合十,嘴里轻声念着什么,一副虔诚的模样。
楚时霜不信这些,以为她就是念念佛经之类的,今日凑得近了些,却不巧听清了她念叨着的话。
翻来覆去就重复着一句话。
“谢婕妤娘娘发发善心,将四公主带走,母女相聚,早入轮回。”
楚时霜过于震惊,一时呆住,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她要是死了,明流宫的人下场会如何都不好说,原来许嬷嬷这么恨她,宁愿拼着一命换一命的风险都想把她送走……
她又看了一眼慈眉善目的小佛像,心想佛祖应当不会答应这种事。
就是原主的生母谢婕妤……她若是知道自己的孩子过着这般日子,说不定也觉得不如和她一起走了算了。
她本不相信神鬼之说,可望了望自己半透明的手,又有些说不好了。
这时一阵风从半开的窗刮入,跳动着的烛火忽地一下灭了。
一片黑暗中,许嬷嬷惊喜的声音响起,“婕妤娘娘可是听见了老奴的话?”
楚时霜虽自己是鬼却仍然被吓出一身冷汗,连忙出了许嬷嬷的屋子,决定以后白天都离她远些,怕她等不到好心的“谢婕妤娘娘”,一时想不开亲自动手干掉她。
楚时霜飘到空中缓了缓神,皇后那边这几天也没有什么跟原主和谢婕妤有关的线索,她想了想,决定去别的宫殿瞧瞧。
楚时霜随意挑了一个仍亮着灯的宫殿,深红色的大门紧闭着,门上牌匾写着:邀月宫。
名字不错,还挺好听,楚时霜点点头,也不需要人邀请,一个穿墙直接进去了。
一进去就能对比出明流宫是多么的破旧,这邀月宫里花花草草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四处还挂着灯笼,也不知是谁住着。
正殿内瞧着仍有人走动,隐隐约约还有孩童的哭闹声,楚时霜进了殿内,便听一个女声语带怒气地冷嘲着,“这冯婕妤,当真是不会带孩子么,日日哭,夜夜哭,莫不是故意叫我听见,笑我生不出孩子呢。”
一旁的大宫女一边给自家娘娘拆着发髻上的朱钗花饰,一边顺着她的话也数落起来:“娘娘别生气,要不是您当初心善让了她一回,她哪有今天的日子,指不定到老都只是个才人。”
这位娘娘端起一杯冷茶一饮而尽,给自己去了去心头的火气,“是啊,都怪我识人不清,当初以为她是个好的,谁知稍微有了点宠,便翻脸不认人。”
她重重放下茶杯,冷声道:“只要她一天还住在我这邀月宫,就一天别想爬到我头上去。”
大宫女将她扶起往床边去,给她顺着气,“那是自然,冯婕妤哪能和娘娘比,她每次见了陛下都说孩子如何乖巧,可这成天的哭闹,是当谁听不见呢。”
楚时霜坐在做工精致又柔软的垫子上,津津有味地听着,真不愧是后宫,皇后娘娘那边太清静了,这里一来就有瓜吃。
娘娘歇下,主殿内自然便安静下来,可那孩子不停歇的哭声便仿佛无孔不入,楚时霜正准备去瞧瞧那位冯婕妤,半个身子都穿到墙中了,又听这位娘娘高声唤了人:“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