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教众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服下解毒丸。
西南的毒物与中原大有不同,解毒所需的药物也不能通用。其中有几位最重要的解毒药材只生在魔教的药圃内。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中原武林正道不敢来犯魔教的原因,单是到达魔教前的那片林子,危险程度就丝毫不弱于毒雾森林。
舒圆月用了一天时间,把双脚能踏到的地方转了一个遍。
等到她回到少主大殿时,天色已晚。夜里的魔教全部挂上了红灯笼,本来是喜庆的,但配合着魔教高耸尖锐的黑色建筑,无端让人觉得阴森恐怖。
谢之遥看到舒圆月回来,喊她来吃饭。
经过这一日的心里建设,舒圆月已经能正常面对谢之遥,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她所认识的那个沈奕,一切都是魔教少主谢之遥带来的假象。
只是以前的她钻进了牛角尖,不愿接受。如今她所能做的,应该是去重新认识面前这个人。
谢之遥敏感地感觉到舒圆月对他的态度变化,变得坦然许多,也……陌生了不少。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圆月可有什么发现?”
舒圆月有些意外他直来直往的询问,答道:“我这这儿看见了一个熟人。”
“哦?你在魔教还有熟人?”
“江西姬家的姬昶。他少年时曾犯下大错,伤数条性命,是我亲手将他押回姬家。”
“姬家主告诉我已经清理门户,没想到他却在魔教出现。”
舒圆月之所以对姬昶印象深刻,是因为她险些也在姬昶手里吃了亏,那人睚眦必报,狠毒刻薄。
谢之遥看了眼荆一,荆一说:“姬家主不忍心手刃亲子,偷偷将他放了,但武林正道已经容不下他,他便投靠我们魔教了。”
谢之遥点点头:“我们魔教对武林弃徒一向来者不拒。”
舒圆月不敢苟同:“你们没有用人标准吗?像姬昶这样的人,随时可能反水。”
谢之遥闻言轻笑:“你以为魔教人的衷心是发自肺腑?不过都是被毒药控制而已,听话了自然能活,不听话的就随他毒发身亡。”
舒圆月愣了一瞬:“……这样会有人真心追随你吗?”
谢之遥语气微变:“我不需要他们的真心,只要能为我所用便好。”
舒圆月有种无力感,这便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吧。
这顿饭吃得很沉默。
饭后,荆一告诉舒圆月,她今晚要和谢之遥睡在一间房里。
舒圆月惊得连连摆手,脸上表情可以用惊惧来形容:“这怎么能行?”
谢之遥应该是第一次见舒圆月有这么失态的表情。
荆一一本正经道:“舒姑娘,你是作为银钩进献给少主的新娘留在少主大殿的,自然是要与少主同寝才能不惹人怀疑。”
舒圆月语塞,这倒是事实。
谢之遥适时说:“放心吧,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桃花眼,风流多情,即便谢之遥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也容易惹人遐想,何况烛光摇曳下,清晰可见他微微扬起的嘴角。
谢之遥的寝殿在少主大殿的后方,舒圆月跟着进来,就看到门口左边墙上摆放着的一圈骷颅头。
脚步一个踉跄。
谢之遥随手将她拉到右边,解释道:“魔教的寝殿,进门都会有一排骷颅头,寓意万寿无疆。”
舒圆月:“……头一次听说骷颅头还有此等吉祥之意。”
谢之遥撇撇嘴:“魔教承自西南大族,虽然经历数代与中原人的融合,但依旧保留着许多西南的古传统。”
“你若是害怕,我找个布盖起来。”
舒圆月本想说不用的,但再看一眼,还是会被那两个大窟窿直勾勾盯住自己的样子吓住。
看她表情便知她所想,谢之遥在屋里找了块黑布将这些骷颅头盖上。
舒圆月无语至极地看着这黑布上还是画着灰色骷髅。
往里走有张木桌子,谢天谢地,这张桌子终于是平平无奇,再正常不过的桌子。
最里面就是一张大床,很宽,能容四五个人的样子,床上没有任何装饰。
床边并排放着两排柜子,置物架上全是些瓶瓶罐罐。
谢之遥随口说道:“这瓶子里就是他们每月要服的解药。”
“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呵……没有哪个活腻的敢来我的寝殿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