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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训 轻(2 / 2)

悟却不在意。正值夏日残夜,水汽深重,站的久了别在腮边的黑发也要垂落,遮盖住露在衣物外的一小节白皙的脖颈,火光映得绛色朦胧,如梦似幻的景色。

恍惚间想起姐姐寄过来的信件,字句里对樱井的描写有着太多的正面词汇,无法遮掩的偏爱,仿佛对方是个行走的圣母玛利亚,是人间一切真善美的代名词,可是再想想看就能发觉姐姐说的[好]和樱井千穗理的[好]简直千差万别,她年长些,于是更懂得隐藏,滴水不漏的态度,不冷不热、不远不近,恰当好的距离。她懒散、心思重、破事一堆,冲田总悟轻而易举地将她掀倒在地,可美色会惑人,人到最后总是会被无聊的东西所打动,就连冲田三叶不能免俗。

那么他呢。

树影斑驳,叶片与叶片堆积在一起,远处喧哗声遥遥传来,樱井千穗理抬起眼,注视着变幻莫测的天空。

起风了。

无需多言,她拔刀出鞘,神色冷淡,掌心却粘腻的全是汗,有风声鹤唳感,算是转移注意力的好方法,她想,人类的求生本能总是存在的,太担心会死反而不会有为其他事情担心的时机。

然而下一刻——

“想试试杀人的感受吗?”

她瞳孔猛地一缩,蓦然扭头,似乎完全察觉不到自己在说什么的青年慢慢地走到她身前,几乎要有居高临下的傲慢,危险、冷漠、我行我素。迟迟意识到他并不是在打趣,嗓子里过度的干涩,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退缩,风刀子般刮着皮肤,融入骨髓的寒意,没人能替自己做抉择,

就在这时她突然记起——

桂小太郎是不愿意教她用刀的。

他很聪明,所以早就无师自通了哄骗的技能,站在那里为难的笑一笑就可以让人心软,诚恳、笃定、并不掩饰,久而久之,审讯和杀人抛尸的场面也几乎难以碰到,每次都要找借口将她支开,樱井千穗理不认为自己做好随意处置另一个人生命的准备,也觉得对方的行为无可指代,最后也就不再开口。

但冲田总悟愿意。

所以,“好。”她说。

字音落下。

没有犹豫,无需思考,当机立断地,他的右手握住樱井千穗理的右手,身体交叠,后背紧紧靠住他的胸膛,青年将她圈在怀里,气音平稳,甚至漫不经心,“杀人很简单的,武士小姐,尤其是这种蠢货,”用力握住刀柄,余光里有因为兴奋而放大的猩红色瞳孔,他的手掌里全是鲜血滑腻的触感,下意识地,肌肉牵动手臂,手腕灵活地一转,刀刃卡在脖颈里,向上挑起,霎那间血液四溅,刀口更前一寸,那人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就捂着脖颈颓然倒地,是无声的屠杀。

不自觉地颤抖,头颅有轻飘飘的质感,条件反射般的恶心与反胃,冲田总悟不以为意,将手松开,刀依旧稳稳当当的握在她的手里,一种坦然的安稳,凌驾于生命之上,这种定夺生死的快.感蛮不讲理地碾过惊恐和惧怕,碾过所有的生理反应,喉咙里火烧火燎的疼,冥冥之中有预感,从此之后不能回头,

“你看,”

含着笑意的气音,粘稠而模糊不清,手指再一次暧昧地相互交叉,温热的血肉紧贴肌肤,火舌舔舐衣物,飞沙走石通通停滞,喊叫声也无关紧要,没关系,不在乎,谁死谁活都无足轻重,他只是低下头,流动的火光印在眼底,抽刀振血,体内沉寂的某种情绪被催促着破土而出,

冲田总悟说,“这不就完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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