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奔波至此,是为什么?”
骆宾王自嘲一笑:“家父早年死于任所。我流寓博山,后移居兖州,现在又来到长安,落拓之人在哪里都是流亡。”
嘉峪:“公子不必灰心,青年落拓是好事,你还有时间和机会去挽救。”
骆观光抱抱拳:“多谢姑娘。”
嘉峪也冲他一抱拳。
嘉峪也是惜才见他实在落魄,便问道:“公子可有落脚的地方?”
骆观光看出嘉峪的意思,婉言拒绝:“还没有。但各位也说了,我是一时落魄,我还有力气还有才学,在长安总不会被饿死,应该也能找个落脚的地方。”
嘉峪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没有强求。
骆观光又坐了会就起身告辞了。
段佑恒闻言相送。
嘉峪望着门口久久没回神,封泽干咳一声:“看什么呢?”
嘉峪还是没回身:“我实在见过太多怀才不遇的人了,希望骆公子能好运。但是——有才之人大多都持才自傲或是性格耿直,根本不适合在官场生存。”
“可是那些适合在官场生存的又大都是些只会溜须拍马,满口奉承的人。这样的人心思都用在别处,文治武功怎么会好?”
封泽赞同:“所言极是。”
“其实,何止官场,商场也是一样。人人都言官商来往不是好事,但现实中,与官府来往的商人,从不让官府头疼,因为知彼知己;但若真有家财万贯,手握绝顶商路不与官府来往的商人,官府反而会担心。因为这样,这商家就是毫无弱点,让人捉摸不透,自然让人提防至极。”
嘉峪听着觉得不对劲:“什么意思?你在说罗家?”
封泽反应过来,坏了,说漏嘴了。
于是睁着眼说瞎话:“没有,我是在说封家。”
嘉峪还想再问什么,苏昙,文清原和洛扎正好从楼上下来。段佑恒也回来了。
封泽默默在心里庆幸。
封泽难得主动跟苏昙搭话:“苏小姐刚才不在,没瞧见,有个客人对你的字画好一通夸赞呢。”
苏昙虽然觉得封泽很奇怪,但也没多想:“是吗,是哪位客人?”
嘉峪随口回答:“不是长安人,是婺州人,叫骆观光。”
谁知苏昙听了一惊:“骆观光?”
嘉峪:“怎么,你知道他?”
苏昙语气兴奋:“何止是知道,简直如雷贯耳。他可是婺州出名的神童,七岁能作诗,人称有为官做宰封侯拜相的运程。”
嘉峪封泽段佑恒一听这话,齐齐扭头对视,皆不做声,是因不知如何做声。如此天赐神童,为何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苏昙是聪明人,看他三个的反应就知道这骆观光现状并不像她口中那样光明,便回旋道:“其实也没什么,一个人的运程本就不止由天资决定。骆公子天赋卓绝,在其他方面难免差了一层。”
众人叹息。碰巧这时永生忙完自己的活出来了。
嘉峪看着永生,心道:永生还小着呢,要不送他去读书也行,万一他是这块料呢?
封泽一看嘉峪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往嘉峪那边凑凑,轻声道:“永生一直都没读书,这个年纪说小不小了,你现在送他去读书,他很难读进去的。何况这样,他还要一直惦记着还你的恩情。”
嘉峪奇怪,这货怎么连我想什么都知道?
她承认封泽说的有道理,但是,她承蒙永生叫她一声姐姐,就得为他考虑周全。别的不说,读书识字总归是好事。
她冲永生招招手,永生乖巧地坐过去,坐在一堆哥哥姐姐们中间。
嘉峪直截了当:“永生,姐姐送你去读书好不好呀。”
永生估计没反应过来,没做回应。
苏昙摈弃嘉峪的方法,循循善诱:“永生,你想看书识字吗?还有吟诗作赋,算账写文。”
清原虽然觉得读书没什么好的,但是她坚信一件事,那就是:罗姐姐,苏姐姐觉得好的事,我都同意。于是也慢慢规劝永生。
永生被三面夹击,不敢多语。
段佑恒把永生撇出来:“永生,你自己呢,你愿意读书吗?”
永生嘟囔着:“小时候我总羡慕掌柜的孩子能去学堂念书,我总觉得只要去学堂念书,总有一天我可以不用再做跑堂小厮,不用再被人看不起,但我后来知道,我根本没有资格去读书。刚才我看见骆公子,他书读的很好,但是仍是惶惶不能终日,我又觉得读书未必就是唯一的选择了。”
永生说到这一顿,然后鼓起莫大勇气:“但是,我还是想去读书。我想变成有文化的人,哪怕读完书后我还做跑堂,我也是个会读书识字的跑堂。”
永生刚开始声音很小,根本是嘟囔出来的,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大,腰板都越挺越直。
封泽看见他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