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代盯着那片空洞的蓝,几乎无法抑制从他脑袋里升起的那个荒谬的,诡异的想法。
即使他的眼睛已经先一步相信了。
她是一个,和世界脱轨的人。
他试探性的挥挥手,没有,没有变化,依旧是那样,通透无神。。
那是像夜晚一般的蓝色,是像风暴一样的蓝色,也可能是像外边路灯照耀下,从满大街脏污的油光里反射来的蓝。
是没有神韵的,平缓的,包容的蓝色。
简直像世界奇迹般的眼睛。
被白墙割半的,冷寂的白光打在那片汪蓝里。
平静又喧嚣,没有透着烈阳的暖意,也没有透着寒冬的涩意。
她只是站在阳光的交界处,不哭不笑,也不带着其他的什么同情或者贪婪。只是站在那里。
面朝着他,用那对宝石样的玻璃珠盯着他。
君代突然觉得,今天的太阳如此扎人眼。
他有点无措的笑了下,快速掠过那抹蓝色,四处望了下,转头又笑了下。
就好像他也看到了那丛莫虚有的月季了,他哭丧的笑着,我要尊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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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代拒绝再去看那个盲女了。
对,对,就是那个邪门的,瞎眼的神经病!
她每天都在看她的月季,坐在隔壁病房的病床上乖巧得像个洋娃娃。
不吵不闹不发疯,安静的就好像一切都只是君代的妄想。
甚至他还发现这个妄想症女孩拥有多得散逸出来的善心,及她古怪的诡异的行为。
比如给花打伞,给鸟筑巢,给渡水流的蚂蚁搭桥,还有和空无一人的墙壁说话,在无人的草地上一股脑扎进冰冷的湖水里,然后在湿淋淋的趴在岸上,如同一条溺死的鱼。
他开始享受这样的日子了,只是呆在病院,等记者来就哭丧几声,说些没甚内涵的酸文辞藻,金钱就哗啦啦的流进他的腰包里。
直到他又发现隔壁的女孩会在半夜轻悄悄的走出病房,朝植物挥手,向动物微笑,如鬼魅一般四处游荡。
湖蓝色的眼睛在此刻沉得如墨汁。
我居然忘记了这里是精神病院,这里是异端!
君代惊恐的想着,他现在觉得那个叫做优的女孩与中世纪的邪恶女巫别无二致。
她就像是童话里可怕的坏孩子,他亲眼看到那个女孩用充满导向性的言语引诱病人迈向死亡。
虽然被阻止了。
她怎么能如此轻贱生命呢?
她告诉509房的病人,世界生病了!
山在萎缩,水在游移,空气里铺天盖地炸着躁郁因子。
她肆无忌惮的描述着那个荒诞,不可思议,她妄想出来的世界。
或许她说的是有几分道理。
是的,君代不觉得她说错了,作为烂俗小说家,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人都是同一个德行!
越是混迹市井,越能明白蛆虫,腐尸,玫瑰,火焰,那就是人呀,是人的心脏。
人性有多么高尚啊。
高尚,高尚得引人发狂。
但要知道509的村田是个被害妄想症,可怜见的,村田差点因为拒绝呼吸而窒息身亡。
还有109的松本,他可能是认知障碍之类的什么病,反正,他坚信自己就是一条货真价实的鱼。
一条长满鳞片的,闭着眼睛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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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呀,跳下去,鱼怎么可以没有水呢?”我认真的聆听着松本先生的愿望。
他是一条鱼,身上鳞片被拔得七零八落的鱼,真可怜。
鱼是不可以离开水的,假设我不带他喝水的话,他就会死去吧?
好可怜。
大家都好可怜,包括自卑且傲慢的君代先生。
“你怎么能这么做呢!”
“怎样做?”
“你在,教唆他去拥抱死亡。”君代先生的声音渐弱,近乎呢喃。
“原来在水里就会死亡吗?”我听到自己疑惑的问他,“可是大家明明,都在水里呀。”
“明明每个人都是闭着眼睛的鱼,每个人都,活生生,好端端的活着呀。”
“那是不一样的。”君代也闭上了他明亮的眼睛。
我看着他,突然又明白了,对呀,我们不是同一等人呀,我看到的只是瞎子的世界。
我突然又不是很想和他说话了,可能是因为他揭掉了我可怜的遮羞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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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写我奇怪,乱七八糟,简直前言不搭后语的文章了。
是的,我想写一个被好好告诉世事道理,丢掉天真的优。
可那根本不可能,优是不会被世俗救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