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弯和衣裳,她鬓毛被汗水弄得服帖。
堂溪毓一双黑溜溜的眼珠直直瞪着国师,而他也在盯她。
盯她嘴角有一缕鲜血。
“国师是想怎样?”她心肺发疼,猛然咳嗽出血,再继续咬牙道,“我们无冤无仇,不如你放了我们,日后定会牢记国师恩德,我也不会告发你私建地牢。”
国师居高临下,堂溪毓想大不了服个软,等体力恢复再一较高下。
她知人之骨气,也懂识时务者。
国师微微侧头扫了眼遍地瘫倒的人,他勾唇却无笑意道:“你善用毒,巧了,我也善用毒,我算是你长辈了。”
堂溪毓一言不发,仅盯着他。
“不如你把平乐坊那日使的毒方赠我,我便送你们出去。”
重明喘出一口气:“不要!你别信他的话!”
国师一眼都没给他,光盯着堂溪毓,似乎很期待她的反应,又似乎在想象如果把她脖子的动脉扎破出会怎样。
“行,你先送我们出去。”堂溪毓抿唇。
平乐坊所使的毒方不过是她调制的,她并不认为对于国师而言有多特殊。
所以他本意玩弄,不过是陶醉于他人痛苦、跪地求饶的模样。
“不行。”
躺在一边的重明眼里重闪希望,他久久盯着天花板,似乎有人来了。
“国师不相信我就算了,但我看国师是不相信自己吧,果然兽性难改。”
兽性难改,四个字从她嘴中挤出。
这让一脸玩弄的国师嘴角凝滞,双目凶恶,右手狠狠地掐住堂溪毓的脖子,五指间青筋分明。
堂溪毓被迫仰头,她并不知道这四个字能带了如此大的杀伤力。她难出一声,成了拧干的布,脸涨得通红。
有那么一瞬间,脑海空荡,眼睛就要一黑。
有那么一瞬间,牢房内的嘶鸣齐响。
有那么一瞬间,挡人的那堵墙被砍出一道光,国师松手。
正要扑上去咬他的痁犬没来得及反应,前爪直直扑倒了堂溪毓的发髻。
“大胆!国师你这是在做什么!”
洞口迎光处传出铿锵有力的话。
好熟悉……堂溪毓逐渐恢复清醒,她勉强眯着眼看,是位威风堂堂的男子,约莫而立之年。
“天色不早,日机万里的敬国公怎知此地,我刚巧遇见祟物作乱,前来相助。不知敬国公是要?”
国师彬彬有礼,他手上沾染的鲜血瞬间抹清。
“难道不是国师要找我来,否则我还不知道这长安城何时多了个地牢。”
当今宰相敬国公便是堂溪毓大伯,杨跃。
堂溪毓知晓后,强烈的舒心感包裹住她。她缓缓伸手道:“敬国公,害小女者非祟物非妖怪,仅仅是面前这位国师,我……我恳请您将这些无辜的妖怪带出去。善非止于人,善莫止于人,请一定要……带他们走——”
大抵过于安心,她再也撑不住,倒地不起,直直摔在积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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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风清香远远,宿雨绸缪现已歇。
“莞清,莞清,莞清——”
堂溪毓诈尸般坐直身,手按住匡床猛烈呼吸,她记不清梦里遇见了什么,仅仅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一直在默念“莞清”二字。
“小姐,莞清是何人?”秋芝疑惑,顺便端来水盆。
堂溪毓想了片刻后:“莞清,大抵是那只白狐的名字,我单听过它娘这般唤她。”
“像是个女儿名。”秋芝打湿又拧干帕子,冒着热气,紧着递给堂溪毓,“大夫说小姐命大,并未落下病根。但你也得小心!别再这么大大咧咧,小姐你穿男服就算了,别像那些糙汉子一样不要命,你……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
“打住——”
堂溪毓还没把那帕子捂热,就得还给秋芝,给她擦拭下眼泪。免得待会儿这屋子被淹了。
“他们怎么样了?”
秋芝知道她在问重明他们:“重明睡得正死,夏参晨练,白狐们也安置在院里。”
结果倒也不算太差,但至于如何做到,堂溪毓不清楚,她越是深思越是头痛。仿佛颅骨在坍塌,脑髓在飞泄。
“你见到我大伯没?”
堂溪毓想还是先问个简单些的。当时洞口光下,那道身影她不会记错,即使上回见面她值孩提。
秋芝吸吸鼻子:“小姐便是敬国公送回来的,他此刻正在前堂和道长叙话。”
果真是大伯。
“前堂?道长?”
堂溪毓双脚立即蹬地,着急往外跑,生怕大伯说漏嘴了他们的关系。
若真那样,她曾经极力否认的身份不就是个笑话嘛。
“诶!小姐!你先把外衣穿好!”
秋芝把帕子搁置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