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侯府乃是京城周氏最出息的一脉,是以宗祠立在侯府之中,逢年过节,清冷的侯府都会因为祭拜仪式热闹一场。
今日除夕,自然也是如此。
周氏子孙不管是本家还是早分出去的旁枝都要恪守族规,谁要是胡来不守规矩,即便本家不说家中父母也会咬牙惩处,重则族谱除名。
是以,即便再没出息的周家子弟也知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凡事都预留一条底线,绝不胡来。
周衡抱着孟玉嫤走了一路,不少下人都瞧见了,暗地里窃窃议论无可避免,但谁也不敢瞎评价,传出去的话也只会是侯爷与夫人琴瑟和鸣,恩爱不已。
这话倒也没错,只是传着传着就变了味,变成昌平侯宠妻无度,是个妻奴,连走路都舍不得让夫人亲自走。
更有些自己过得不好还酸旁人幸福的长舌妇会从中品出不一样的东西,比如有说孟玉嫤好命,公府那样的处境也能嫁个好夫婿的;也有张口闭口规矩体统,说孟玉嫤恃宠而骄没有分寸的。
总之,好赖话都有,周衡不放在心上,也不让旁人传那些不好听的话回来影响自家媳妇的心情。
“好了,没剩几步路了你快放我下来,里面还有长辈,被他们看见像什么话?我自己走就成,没那么娇气的。”
即将走到祠堂门口孟玉嫤终于忍不住开口,“我现在不觉得累了。”
“嗯。”
周衡并非那等不分场合没有分寸之人,他喜欢同媳妇开玩笑,也喜欢用各种各样的无赖法子让媳妇害羞露出小女儿情态,这些于他而言都是小夫妻相处的甜蜜之道,情有可原,是以孟玉嫤一开口他就立马点头认同,缓缓将人放下,夫妻俩才并肩走入祠堂所处的院落中。
祭祖仪式很顺利,不到半个时辰就结束了。
管家奉命将众族人送离侯府,周衡他们则各回各院歇息,晚间一家人又聚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相约守夜。
是夜子时,鞭炮声骤然响起,此起彼伏,昭示着这一年在这一刻真正意义上成为过去式。
齐国公府如今只剩下孟玉嫤姐弟俩,孟玉嫤一出嫁,公府便只剩下孟长兴自己一个主子。
十岁的他虽已懂得很多东西,但年岁尚小又忙于学业,还无法全盘接手国公府的一切。
孟玉嫤不放心弟弟,便与周衡叔侄商议将弟弟接到侯府这边一起生活。
“这事年前我便与你提过,长兴是你弟弟,自然也是我弟弟,至于小叔那边他每日忙得很,这点小事他肯定不会有意见,不用想太多。”
周家叔侄什么为人品性孟玉嫤自是清楚,只不过没有分家,她作为晚辈的理应尊重长辈的意见。
“这样吧,你若是觉得不合礼数,稍后我去小叔院里转一圈同他说说此事。”
“我与你一起去吧!”孟玉嫤点点头,认同周衡的做法,不过她觉得还是得她亲自过去才更有诚意,“长兴到底是我齐国公府的世子,没有意外的话也是未来公府的家主,我是他一母同胞的姐姐,于情于理都该由我去说。”
“行行行。”周衡不与她争,“都是一家人,就算咱们不说,小叔估计也会主动提及,不过你想亲自走一趟也成,如此倒是省了他的事。”
“还有,你现在是我昌平侯府的人,是我的妻,我是齐国公府的姑爷,半个儿,什么你们齐国公府我们齐国公府的,多见外啊!”
周衡不喜欢这种有明显区分的说辞,左右瞧瞧没什么人便顺势将孟玉嫤捞入怀中,随即继续念叨:“可不是我粘糊,是你太客气了,规矩什么的面向外人该守就守,咱们自己人相处无需计较太多。”
“若十多年前的那场战役没有发生,如今小叔都该娶妻分府居住了,不过时至今日,心眼子一堆的他尚且未能如愿,我估摸着以后还得咱两给他养老。”
说到这,周衡忍不住笑出声,没有半点编排长辈的心虚,倒是让孟玉嫤听出了幸灾乐祸。
孟玉嫤淡淡瞥了他一眼,将“不赞同”表现得格外明显,周衡见状只得讪讪收敛笑容,怕其生气忙哄道:“我没别的意思。”
“就是往日与小叔互怼调侃习惯了,没注意到其他可能产生的影响,阿瑾莫要生我的气可好?”
“我没生气,只是觉得有些话不该从我等小辈口中说出,不妥当。”孟玉嫤推了推黏过来的周衡,温声诉说着自己的看法,“你换位思考一下,若所处小叔的状态会是何等感受?”
何等感受?
周衡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松开了环抱孟玉嫤的手,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方便观察她的每一个神色变化。
“我可不是小叔,我不要脸。”周衡不以为意,边说边露出痞气的笑容,“倘若你我陷入小叔与方家姑娘那般困局之中,我定不会坐以待毙,不管得闲不得闲,我定会日日上山,就算是求也要将你求下来,风风光光娶进门。”
周衡信誓旦旦,在孟玉嫤面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