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定亲了,你还总是用‘侯爷’或者‘您’称呼我,就好像我们不熟一样,都未婚夫妻了,哪有不熟的?这要是被外人听见岂不是要笑话我周衡没用不懂讨媳妇欢心吗?”
少年人委屈巴巴地凑近马车窗口,继续说理:“你往后可以唤我阿衡,或者直呼大名,也可唤我小字。”
说到小字,即便是厚脸皮的周衡也有些羞怯,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
“行不行?玉嫤。”
他又问。
话说到这个份上,面前是委屈巴巴的名义上未婚夫,身旁还有个看热闹的弟弟,孟玉嫤能说不行吗?
不,她只能点点头,于是便应声道:“嗯,知道了。”
“那你唤一声来听听。”周衡一向厚脸皮,此时得到心上人肯定的答复便激动得忘了形,贪心的想要得到更多。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他话音刚落就被果断拒绝了。
“周衡,你别得寸进尺。”
说着,孟玉嫤气恼地扯下马车帘子,隔绝了周衡赤.裸.裸的注视,片刻之后,车外传来少年人爽朗开怀的大笑,与那灼灼烈日一样灿烂。
齐国公府祖坟安置在京郊以南的长留山上,车程约摸半个时辰。
夏季雨水阳光皆充足,山上草木丰茂,行走其间有树叶遮蔽,倒也不会太晒,偶尔一阵微风徐徐而过,带来草木泥土的清香气息,让人心旷神怡,内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墓陵安排有留守家仆,平日里除草守贼,打理周围的林木花草,知道主子们今日会过来,他们也是提前做好准备,安排人在山脚下迎接。
“义叔,您近来可还好?”
义叔与忠叔是亲兄弟,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忠叔性子温吞些便留在公府做管家,而义叔聪慧沉稳,则跟在齐国公身边办事,几十年来,几乎是齐国公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抚州之行他也在,当时与齐国公一起被洪水卷走,只是他运气好,侥幸捡回一条命,却也因此留下心理阴影,自责忧伤时常萦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好好好,让世子、姑娘惦记了。”
回京城养好伤,义叔便自请到长留山替齐国公和孟家老祖宗们守陵,两年过去,不懂是不是环境影响,他想通了很多事情,整个人的气质也变得平和下来。
寒暄几句,义叔终于注意到了跟在后面的周衡,忙上前一步行礼问安,不知外面变化的他心中满是诧异,不过也不好当面询问。
“义叔免礼,都是一家人不必太见外。”
周衡眼疾手快,亲自伸手扶了义叔一把,面上笑容不断,还不忘侧头看孟玉嫤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邀功,询问心上人自己表现得好不好?
孟玉嫤心下好笑,故意避开目光没理他,以免他又得寸进尺说些不着边际的胡话。
“一家人?”闻言,义叔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对啊!义叔你在长留山可能还不知道,姐姐跟姐……跟阿衡哥哥定亲了,以后他就是我的姐夫,咱们齐国公府的姑爷。”
没等周衡回答,孟长兴就先一步做出解释,神情略有些激动,比他自己得先生夸赞还要激动。
三人你一言我一句,倒是投机,好在孟长兴还记得今日的目的,差不多就闭上嘴巴,一行人跟在孟玉嫤身后往主墓那边去。
距离越近,他们的内心就越沉重,脸上的笑意也在不知不觉间全部收敛起来。
周衡幼时家中就发生了变故,非常能理解孟家姐弟此时此刻的心情,不过时隔多年,他心中的悲伤早已消失殆尽,无法真正做到感同身受。
今日过来祭拜齐国公夫妻以及孟家列祖列宗,也是带了私心。
他主要存在两个目的,一来是想在这种沉重的日子里能陪伴在孟玉嫤身边;二来则是想正儿八经在岳父岳母面前露脸尽孝,顺便告诉列祖列宗孟家还有他这个女婿在,将来一定会帮衬长兴重新振兴门庭。
这是他的打算,也是他的承诺。
至于这门婚事定下的初衷,他根本没放在心上,什么假定亲?在他周衡心中就没有假的,既然已经定亲,那就是他板上钉钉的媳妇,百年后就得进他周家的祖坟,谁来也抢不走。
周衡站在最后面默默注视着孟玉嫤纤瘦的背影,看着她哭,看着她笑,不知不觉间,他的眼神越发温柔,眸光变得越发坚定起来。
祭拜的仪式花了两刻钟时间就结束了,周衡知晓姐弟俩有话要跟父亲母亲说,便屏退下人们,将空间就给姐弟俩,自己则守在不远处默默陪伴。
红日慢慢朝西斜,安排好的返程时间到了。
孟玉嫤在弟弟的搀扶之下缓慢起身,许是方才太动情,消耗太多的情绪与力气,此时的她只觉得浑身发软,疲惫不已,仿佛所有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不想说话,也不想有任何动作。
“可还好?”
周衡三两步小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