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次给你的饭钱应该不止可以吃馒头吧。”
莫准动作不停:“我怕你哪天不回来了。”
薛倾眼尾上挑,“你倒是挺有觉悟。”
“对了,我要结婚了。”
莫准面上波澜不惊,平静道:“这次和谁?”
“就我上次带回来的那个男人。”
莫准回想了一下,她上次带回来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两个人一起开着奥迪来的,薛倾让他到外面玩会,自己有事。
莫准没走远,就倚在离家不远的一颗杨树的树干上,记着几个单词,在心中默写,这样时间会过得快些。
那个年轻人也出来了,可能觉得无聊,主动走过来和他搭话:“你叫莫准?我听你妈妈说的,对了,我叫郭辰。”
郭辰眼神中的轻视他最熟悉,经常在家境好点的男同学眼中看到,好像连告诉他名字都是施舍。
莫准冷漠的视线从郭辰脸上掠过,全当没听见,继续回想单词,他在心中已经默写到课本单词表C开头。
郭辰不罢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继续逗着眼前的小少年:“你知道你爸爸是谁吗?你妈妈这个职业性质,我猜你不知道。”
他说完还忍不住笑出声,莫准攥紧拳头,又松开,也跟着轻笑,声音清冷:“我知道,我爸爸是你爷爷,而我正是你爸爸。”
莫准从回忆中抽离,轻声说:“我不喜欢那个年轻人。”
薛倾听他说完,反应过来大笑出声,险些被烟呛到:“我当然不可能和那个年轻人结婚,她不嫌我老,我还嫌他嫩呢。是那个年纪大点的,那个年轻人是他朋友的儿子,也不是他儿子。”
她松了一口气,接着说:“我这次可能遇到真爱了。”
每次结婚前必说的话,莫准习以为常,不做回应。
薛倾从包里拿出几张红色的钞票,放在桌子上:“这几天的饭钱,没有再找我要,老天开了眼,带着你这个拖油瓶,我还能找到一个真有钱的。放心吧,这个不会像之前那个穷得要死,还打你了,真踏马晦气。”说完直接把手里的烟按在餐桌上,碾灭,留下一块黑黄的痕迹,桌子上类似的痕迹有很多。
莫准问了一个问题:“那你喜欢他吗?”
薛倾愉悦的表情带着不屑:“我只喜欢他的钱,喜欢值几个钱,我以前喜欢你爸爸,他不还是带着他的初恋和我全部的积蓄跑路了,留下你一个拖油瓶,莫准,我告诉你,喜欢是这个世界上最廉价的东西,无情的人最不会受伤害,你以后别搞情情爱爱那一套。”
莫准没有反驳,盯着桌子上被烟头灼烧过的痕迹出神,她第三十四次当着自己的面在这张桌子上碾灭烟头,他会不会搞情情爱爱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以后不要像她一样。
薛倾环顾四周,话锋一转:“踏马的,不是说这里最近要拆迁吗?真踏马在这个破地方待够了。”
说着拿起新买的名牌包,没有多看莫准一眼,出了门,莫准倒的水她连碰都没碰一下。
她这次出去足足有十天没有回来,第十一天,莫准没有等到薛倾,等来了警察。
中年警察打量了一下屋里,视线回到眼前瘦弱的少年身上:“薛倾是你妈妈?”
莫准脸上镇静,左手抓紧衣角又松开,直视他的眼睛:“是,她犯了什么事?”
以前因为薛倾的原因,他没少和警察打交道。
中年警察想起自己的儿子和眼前的少年差不多大,面露同情,声音温和:“她没犯事,是这样的,你妈妈陷入一场情杀案,人送到医院没抢救过来。”
莫准半天没反应过来,警察注意到他苍白的脸,关心道:“你还好吗?”
中年警察带他去医院见他妈妈,听警察说薛倾身上被那个男人的原配老婆捅了十几刀,对方家里有钱,很快就会息事宁人。
莫准到最后都没有掀开薛倾脸上覆盖的白布,就当她鲜活的走出家门,再也没有回来过。
从有记忆开始,他就知道薛倾不靠谱,她不是一个称职的妈妈,给自己带来众多非议,很多时候只管自己享受,不顾他的死活,她也从来没问过他的成绩如何。
可眼前躺在白布下面的人毕竟是他的妈妈,再也没人从外面给他带来热乎的烤鸭,给他生活费,在家陪他说两句话,有一滴泪落在白布上,晕染开,很快蒸发不见。
警察好人做到底,陪着莫准把薛倾火化,把薛倾的积蓄都取了出来交给他。莫准看了一下手里的钱,根本不够买一个墓地,干脆先把骨灰抱回家,他在心里对薛倾说:等我以后有钱了,就给你买最贵的墓地。
警察问他:“你有没有什么亲戚?”
莫准摇头,薛倾的亲戚在很多年前就不来往了,嫌弃他家是拖油瓶,就像薛倾嫌弃他一样,他根本不记得谁是他亲戚。
“这样吧,我帮你联系孤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