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
“花将军可有想过败因?”
花荣仍未作声,一双圆眼却径直瞟了过来。
张朝云挑眉眱他,开口:“将军攻营时不觉这辎重营布防过于松懈?好歹三军粮秣辎重皆系于此,某等真就蠢到自信此地神鬼不觉,如此疏于防范?”
“但我军事先早已诸般探查……”
“探查。”张朝云低眸轻笑,意味深长,又道,“铁甲连环马战后?”
见他不语,她便释解:“此战乃是我军惨败一役,亦是你方大胜,军心松散之时,警戒最为薄弱,俘兵降将真言几分,恐怕都无心顾忌罢?”
“有诈降者?”
“非也。”张朝云摇首,补充道,“人心实难摆布,非核心利益难以躯策,那些兵降心是真,所言也是真,只不过是在下信不过他们,败后即刻转移了粮秣辎重,留一空壳做饵罢了,没想到,竟真钓上条大鱼来。”
“呵……确是我轻敌了。”花荣垂眸,沉吟须臾,抬眼,上下打量她一番,“你究竟是什么人?”
“在下张朝云。”她略一拱手,自报了姓讳。
“朝廷怎会容你领兵?”
“在下乃呼延将军之侄。”
“呵……”花荣冷笑,“我花荣即便是去日未曾食官禄,亦知这行军绝非儿戏,你并非军职,且一介女流,任你是他呼延灼嫡的亲女,借他一百个胆子亦不敢容你在军中这般指点江山。”
张朝云含笑,言道,“花知寨,觉得这其中是何缘故?”
“你知道我?”
张朝云容笑,不置可否,只道:“将军好生休息,在下告退。”
言讫,她踱出帐外,疲累的伸了伸筋骨,遥见天光微现鱼肚白。
“别说,阿昭革新的麻沸散还可以。”张朝云轻笑着瞧着三娘,自袖口取出玉色磁瓶信手抛给三娘,“试试?”
扈三娘一提手,精准拈住磁瓶,攒眉溜她一眼,“我没伤哪儿。”
“有备无患嘛。”
“朝云,适才那花荣所言,我亦纳罕许久。”三娘顿了半晌,又道,“你总说阿昭心事重,在我看来,你俩却是半斤对八两。”
张朝云含眼,嗟叹:“此番叔父被召入京,领钧旨讨伐梁山,选将调兵皆由高俅定夺,唯独监军职不由他调遣。”
“可此次讨伐并无监军。”
“即无监军,朝廷拨付军费采买上到人粮油药,下至马盐茭草,一切银钱流水皆由高太尉代劳,但这偌大一张饼,他一人可吞不下,需找匹贪狼来兜驮他这只恶狈的两条短足,放眼望去,朝中没有人比张肃更合适。”
“为何说张肃合适?”
“于公,张肃乃吏部尚书兼知枢密院事,军政各掺一脚,实在方便;于私,好歹张高两家有层姻亲在。”
“枢密院……士人可充任辖之?”
张朝云沉了眼色,缓言,“我朝初期依随旧制,中书同枢密院对掌文武二柄,相互制衡,而后庆历年间出兵西夏,参知政事代兼枢密使,自此开了口子。”
“张肃便应允了?”
“我这位叔父大人一向自诩清流,叵耐他当下处境已是腹背受敌,势必要拉拢下高俅示好,但不得不说,这位新贵太尉所长何止是脚气球,那左右逢圆的端水技术才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如是军队与朝廷的通信不能断,枢密院下调令暂由我所理。”
“你是军职?”
“若我非军职,张肃以何躯策?只因他是我叔父?”
“怎么可能?”
张朝云瞧向三娘,良久绽一抹温笑,“三娘,言尽于此。”
月暗云霄,星沉江水……
梁山,西院静舍灯烛未息,房内,公孙胜正于掌宫起卦。用兵更得值符值使利,上盘以月将添时辰,神后所临宫为亭亭;再析十二月时,其寅申巳亥,神后白奸在。二月万物初乎震,惊蛰,神后,‘子’临未宫,即亭亭,白奸合于巳。
“背亭亭击白奸。”良久,那须眉下的杏眼微启,含笑,“攻则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