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一段镜面儿似的平地,前方是三座巍峨殿门,往上,那红瓦粉墙的寺庙金光铺陈,灿若琉璃,紫烟流光,霭霭,确是一番青灯古佛之风貌,仿佛那三关之上的强弩荆棘,炮石擂木,皆作凡尘另一方天地。
三人于殿侧庑房休整,武二安顿好三人,随即同曹正一道离去。
二人前脚刚踏出房门,后脚朝云三娘的目光死钉住茹昭不肯挪。
“自己招来,还是要我们逼供?”朝云欺步上前,插着双腰质询。
“故友。”茹昭按掐眉心,释解。
“你还真是离谱,非匪不交是嘛?”朝云环抱双臂,挑眉笑语。
“好了,现下全身而退已是万幸。”三娘重束好镶玉发带,起身来至茹昭跟前,“阿昭,你可信得过他?”
茹昭沉眸,正色肃穆:“我信他,可用性命担保。”
“好。”三娘缓了语气,素手将她垂髻上的竹骨银钗紧了紧,“即是你信的过的人,那便是我三娘的朋友。”
“我持保留意见。”朝云将手一摊,颓惫的就那梨花木圈椅上一瘫,食指轻叩桌几,不知思索何事。
忽而,门口轻响三声,但见一端着茶水的妇人推门转入,悍犷水湾眉目俱笑,鼻梁一点风情痣俏,见了茹昭笑语道:“怎的,许久未见妹妹可是把嫂嫂我忘了?”
“二娘!”茹昭三步并作两步近前,携着孙二娘请她落座,“救命恩情,茹昭岂敢相忘,二娘如今也投到这二龙山上?”
“嗐,你二哥多次修书,我夫妇二人怎能驳他好意?”
“二娘,这两位是我至交好友,张朝云,扈三娘。”
“在下张朝云。”
“扈三娘。”
二人启手一揖,二娘含笑回礼,言道:“老话儿常说人以群分,我见二位妹妹英气十足,想必也是练家子,来日得闲我定向妹妹们讨教武艺来,你们可莫要闲烦啊。”
“怎会。”
“我三人常较量武艺,彼此路数早已吃透,久了也觉没劲,二娘即愿讨教,吾等自愿奉陪。”三娘温笑抱拳。
“哈哈,如此甚好,不过闲话容后慢慢再叙,一会儿要见头领和兄弟们,昭妹妹,你这乱发可不太成样子。”二娘调笑,顺了缕茹昭鬓侧散留一缕的青丝调侃。
“都做了回罗网中的鹌鹑,还谈什么仪容……”
“哈哈哈……”
半炷香的功夫,二娘引三人至宝珠寺大殿。
佛光普照金字斋匾下,宝珠寺宇大殿中央上,正端坐三位头领。
为首的和尚骠壮,面圆耳阔,鼻直口方,腮笼貉臊髯,浓鸷犷眉若蹙,愈显凶悍异常,却生得好一双白水鉴心的清清圆目,幽若静潭空明。苔古直裰镶滚皂沿背穿双袖,绞衣圆绦斜绾双头,鹭鹚腿紧系缠交脚,拔垂杨柳力千斤,禅丈纵横扫三军。
次位坐一肃冷汉子,左额面侧一搭青记,一双关刀眉悬额前,乌浓水眸清冷掩藏七分倨傲;睡凤眼尾微垂匿隐三分寂寥,一字薄唇绷得紧,一板一眼,不苟言笑。身着交领花青袍衫,腰缠玄天螭纹鸾带,忠良继宗气凛然,银枪弓马定尘寰。
第三位,则是武松,他大马金刀于交椅上恰如貔貅临座上,见孙二娘引了茹昭三人入殿,即刻起身相迎,正堂两侧坐着的是施恩,曹正,张青。
武松替茹昭再谢二娘照拂后,携她上殿前,笑言:“师兄,杨兄弟,这位便是我同你们讲的杏林圣手。”
茹昭交手唱喏:“小女茹昭,见过鲁大师,杨制使。这二位是小女挚友,今番我姐妹三人叨扰贵寨,还望众位头领见谅。”
语罢,紧随其后的朝云三娘一道作礼。
这面上凶悍的和尚笑时却是慈眉善面,他起身上前,朗笑开口:“洒家早闻昭妹子悬壶济世,仗义温良,只未有缘得见,今朝妹子携友前来,洒家这心里头欢喜的紧,怎成了叨扰!”
“大可不必拘谨。”杨志继而一道上前来,又同左右喽罗道:“来人,今晚烹羊宰牛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