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日子几乎都会下雨，地上的水渍从来没有干过，周九思回来的时候天阴沉沉的，他抖了抖手上的伞，顿时雨水落了一片。
当当当，来了江南这么久，他第一次敲响陆暮的门。
“进。”呆在屋内的两人抬眼望过去，随着一身应答，木门被推开。
“路兄。”周九思的表情很严肃。“水库等地的水位这几日极速的升高，恐怕不过多久就会决堤。”
原来是来汇报洪涝之事。
陆暮收起了嘴角淡淡的笑意，只说了一句自己知道了，随后打开了周九思推来的信件。
黎清浅自觉自己不应该看这些，毕竟这两人对自己信任，可不代表皇帝对自己信任，有些东西，还是不看比较好。
“我去看看程雨今晚做的什么。”她起身。
屋外哗哗的往下浇着大雨，黎清浅顺着房檐绕到厨房，便见两人站在飘着莲藕排骨汤香气的厨房里。
“阿姐，我下次会注意的。”
高的那个是程风，稍微矮些的，正在端着小碗尝味道的是程雨。
察觉到有人来，程风猛的扭过头，程雨倒是没有反应。
“是姑娘啊。”说话人的脸上有一道伤口，被雪白的纱布盖住了，却也还能看出渗出的鲜血，他扬起笑来，看清来人之后肩膀也松懈了些。
“你们是姐弟啊。”
程雨此时已经放下了碗，又装了一碗汤。“嗯。”她没有什么表情，可眼睛里却是写着温柔的。
“刚炖出来的汤，姑娘要不要尝一尝？”
瓷碗被放到桌子上，黎清浅吹着气，暖意传到她的手里，在大雨天也叫人觉得热乎乎的。
“我还以为你们是取得代号呢，原来真是姐弟。”
程风站在旁边一笑，他似乎是刚熟洗过，头发尾端还泛着湿意，额前的碎发却是毛茸茸的。“公子没有让我们改名字，只说自己愿意就好。”他笑着说，这么看着性子倒是活泼，与黎清浅平日看见的，在执行任务的程风完全不一样。
黎清浅喝了一口排骨汤，熟悉的味道涌入口腔，让人不自觉的多喝了两口。“似乎符明阁里很多人都是亲戚？比如秋蝉秋霜和邱羽，还有你们。”
程风又点了点头。
原来符明阁的成员都是拖家带口入组织的，经过训练之后再筛选，然后根据各自的天分留在一些职位，毕竟符明阁还包括搜集情报，比如高芨的妹妹就在京都附近打零工，只是某次行动之中牺牲了。
至于哪次行动，程风没有说，可看着程雨的表情，黎清浅也能猜到几分。
“对了，周大人带回来的点心在饭堂。”
这一声打破了沉默的氛围，黎清浅便拎着那盒点心，坐在了小宅门口。
由于下雨，前些日子一直在小宅门口游荡的人消失不见，毕竟下雨天还守着，实在是太过奇怪。
她看着空荡荡的街道，眼前陷入模糊，大脑呆滞着，连点心都忘了咀嚼，只鼓着一边的脸颊，整个人像是被钉住了。
眼前似乎出现了一片陌生的场景，倒塌的房屋，滑坡的山体，小孩被泥土埋住在大声的哭泣，大雨混着泥水落入哭号的人嘴里，无人察觉。
那地方不是京都，更不是桃安。
她能看见的有特色的东西，便是一个金灿灿的屋顶，还有裂开了的佛像，佛像中央是一颗血红的宝石，雨水落在眼睛里，佛像像是在为遭受苦难的人哭泣。
待回过神来时，黎清浅就见高芨站在自己的旁边，雨水顺着他的衣服流到地面，积起一小片的雨滴。
“姑娘。”
黎清浅眨着眼睛，有些迷茫的看着高芨。
“啊？”她没太反应过来，楞了半天脑子才逐渐清醒。“你来了多久了？”她问。
“刚来，姑娘你怎么坐在这睡着了？”
“我睡着了？”
我不是在发呆吗？黎清浅不太明白，她嘴里的那块糕点已经消失不见，奇怪了很。
她站起身，手上一软，食盒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姑娘！！！！！”
......
“没什么大碍，多休息一下就好了。”苍老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传来，黎清浅费力的睁开眼，只觉得脑袋重的很，嗓子也说不出话来。
陆暮陪着一个提着箱子的老人家走出门去，嘴里还在连声的念着感谢。
“昭朝。”周九思坐在她的床前照顾着，手上还在拧着毛巾，见她醒了，又啪的一声，将毛巾丢回了盆里。
“你感觉怎么样？”他抖着手，似乎很紧张。
黎清浅说不出来话，只摇了摇头，视线之内，门边似乎露出了一片衣角，月白的，还绣着精细的祥云纹。
那片衣角翩翩的离去，并没有进入房间。
地震，我好像梦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