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瓶回春丹。”
丹阁的弟子不看她一眼,只是将两个瓶子甩到她面前,滴溜溜转了两圈。
“每个月都要来领两瓶回春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天天在外闯荡,身负重伤了呢!”
“是啊,我们门派的资源,她自然不知节省……”
易长钦仿佛没有听到,拿了丹药便走。
忽然有人拉住了她。
“易长钦?”
她定睛一看,眼前人十分熟悉。
“我是沈追。”
沈追下山历练归来,还是两年前那副样子,他笑意盈盈,看易长钦困惑的样子,拉着她出了丹阁。
“虽然两年不见,但你我也不熟,便不走叙旧这等繁文缛节。”
他自顾自地说着。
易长钦:“……”
“不知有何事相商?若无要事,我……”她迈开步子准备走。
好不容易挨到一个月,来领月例的丹药,身上的伤势隐隐作痛,她急着回去服药。
楚玠最近的心情阴晴不定,似是忙着与楚珩那几个兄弟姐妹夺权,映在她身上便成了重重内伤。
“诶?”沈追不放她衣袖,反而凑的更近:“你怎么总是低着头?两年不见,你变了许多。”
看着眼前那张精致的面容,易长钦抽了抽嘴角,“若我没记错,你我也只是见过几面。”
他点了点头,懒懒地倚到墙上,认真地道:“我们是点头之交。”
“上次十分尽兴,不知如今是否有幸再与长钦一战?”
易长钦手一抖,差点把丹药洒在他身上。
“不敢,长钦甘拜下风。”
“哎,不行。”沈追死死扯住她:“这两年你大抵是一直随少主学剑吧,这其中也有我一两分功劳,怎就不能让我领教一番?”
易长钦忽地站直。
“你的功劳?”
她险些藏不住自己的失态。
“是啊,少主还没说与你?”沈追的脸上浮现出迷茫,“那时少主看你日日安于一隅,便命我去你们青琅的别院找些麻烦,激你随他一起学剑……”
……
易长钦猝然握紧了拳,又缓缓松开。
原来是这样。
那又能怎样。
多早,多晚,楚玠都有本事让她陷入他布下的天罗地网。
她看着沈追,嘴角扯平:“我谢谢你。”
随即便转身,向身后徐徐抛下几句话:“可惜你今日注定不能如愿。骥安如此地界,生活安逸,自是要好生享福,修习之苦谁愿受得?那点天赋,浪费了也无谓。”
沈追瞠目结舌,瞬间以为自己身处幻境。
他飞身向前,拦住易长钦。
易长钦看着面前沈追瞪大的桃花眼,从中瞧出了几分蠢笨。
她愈发不耐烦,只是一年阴阳分裂的生活让她依旧维持着温良恭俭的表象。见他不甘罢休,易长钦只好欠了欠身,懒懒地拔剑出鞘。
不料,沈追忽然身形一晃,与易长钦拉开距离,不发一眼,反手掷出手中的剑。
易长钦反射性地抬手去挡,剑光刺眼,方后知后觉地想起了手脚无力的现实。
她手中的剑被狠狠击飞,冷冷地落地。
剑客的剑被打落,这是羞辱。
连剑都拿不稳的剑客。
易长钦眉眼低沉,遥遥凝视着剑锋,寒光与烈阳交汇,直刺入身。
沈追十分不安。
她听到沈追有些惊慌的声音:“易长钦——”
像一阵风吹过。
易长钦似乎陷入了沉思。
这样也好,我不配,不必佩。
她不去拾起地上的剑,转身离开。
……
深秋枯枝落下的声音簌簌,枯败的花朵凋落满地,灰黄黯淡的景色染上陈旧的血迹,像一副颓败的画。
“听说没有?你的小师妹跑了。”
他站在院子中央,和煦地笑着。
“骥安山守备森严,若是没有你的帮助,她怎么能够安然无恙地跑了?”
剑锋划过,易长钦再次重重摔到地上。
她向后蹒跚几步,靠在树上,随手丢掉手中的剑,笑了。
“她能走得了,自是她的运气,她的命数,你我都无法干涉。”
易明期眼中的火焰终于能够凝为实体,熊熊燃烧。
去吧,让火焰烧遍荒野,而你在淬炼中重生。
而我可以作灰烬,在这里消亡沉寂。
……
几年来,老门主的剑道止步不前,身心也每况愈下,众人的目光皆落在骥安山年轻的后辈身上。楚玠这几日越发忙碌,四处奔走争取各长老的支持,鲜少来找她麻烦。